筆趣閣 > 深閨毒女:重生嫡小姐 >第80章 大禍臨頭
    建在崇南地勢最高處的大安宮。傍晚的暖陽直直照射其上,可宮內卻似乎比宮外更加寒冷。李殊慈不覺想到:這宮裏,是天下陰謀最繁盛的地方,是人心最涼薄的地方。宣武門外車馬止步,接下來到太極殿的路,需要衆人徒步走過去。李殊慈跟着姚氏下了馬車,感到背後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而來,李殊慈站直身子,大大方方的朝李姝喬回望過去,眼中,只有無邊無際的平靜。

    太極殿端正宏偉,寬闊異常。凡是五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家眷進宮飲宴,這一趟,老夫人年歲已高,李唯清請了恩典。所以隨行女眷只有姚氏和李殊慈。但身爲祥瑞使者的家眷,周氏雖然抱病,李姝喬李姝雯姐妹還是被允許進宮參加飲宴的。

    祥瑞是李唯承順天意接到的,護送祥瑞進宮自然也要他來完成。李煜和李唯清帶着衆人被引入大殿之內,李唯承則單獨被一位公公引到他處,爲祥瑞出場做準備。

    除了上首空着的兩把雕龍畫鳳的明黃椅子,殿上足足設了百餘個席位。李殊慈微擡雙眸在大殿中掃視一眼便垂下。大殿中的席位之上,幾乎已經坐滿了人,只剩帝后和諸位皇子公主沒有到。按照席位的尊卑順序,李家和曹家身爲左右丞相,百官之首,分列兩側,因此距離上首十分的近。

    李殊慈一眼望見對面坐於席間的赫連兄妹,二人的臉上幾乎是用同樣興奮的神情望着她。若不是此時身在太極殿,李殊慈真想扶額以示無奈,這樣的表情神色,生怕比別人看不出你有陰謀詭計嗎李殊慈只好朝這對兄妹點點頭,赫連韜和赫連瑜才滿意的收回了視線。

    李殊慈在母親身側剛剛坐穩,便感覺右側的席上有人落座,李殊慈擡頭一看,正撞入一雙清冷的雙眸之中。

    儒王薄脣輕抿,深不見底的眼下,凝着一顆墨色的淚痣。李殊慈只覺得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咚咚狂跳的了兩下,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是應該點點頭,還是應該報以微笑的時候,儒王金晟已經轉過身去,好似只是隨意一撇,根本沒注意看到了誰。

    席上衆人並沒有等多久,朱大官的聲音響起,“帝后到”

    煦文帝攜着王皇后從殿外穩步踏入,玄黑金紋的龍袍鳳服將二人包裹在威嚴懾人的氣勢當中。李殊慈的目力極好,王皇后的面上雖然鋪了厚厚的脂粉,頭頂帶着閃亮奪目的鳳冠,卻仍然掩不住久臥病榻的憔悴,眼白髮黃,面頰松垂。王皇后身側,跟着已然封妃的沈嘉怡,她落後半步,輕扶着王皇后的手臂,面色紅潤,錦繡華衣,如牡丹芍藥般旖旎嬌豔,和王皇后的氣色形成及其顯眼的反差。

    帝后落座,煦文帝眸光在居高臨下的掃視一番,這才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道:“年夜盛宴,不必拘禮,平身吧”

    崇南舞樂風氣興盛,宴席才一開始,那份紛繁熱鬧的陣勢便已讓人招架不住,舞姬樂師叮鈴作樂起舞,煦文帝起先提了一杯酒之後,席間交杯換盞,笑談着近日上京發生的大事小情,自然,談論最多的,還是馬上要入眼的祥瑞到底是何等模樣。

    左邊席位戶部侍郎錢中信,舉着酒杯同李煜說話,微微彎着腰,態度極是謙和。因有樂聲雜談紛亂,錢中信的聲音略微擡高,李殊慈在他們身後聽得清清楚楚,錢中信道:“沈尚書真是有苦說不出啊,家裏出了不肖子孫,關鍵時候,還得老的出頭替兒孫頂缸爲了將功補過,接下了那塊燙手的山芋,還向君上保證,在開春之前,查出上年的那筆虧空君上說了,若是查不出,便由沈家補了”

    李殊慈目光閃爍,心中猜測:“戶部就相當於朝廷的錢袋子,掌管戶籍財經一應事物。而吏部、戶部、禮部曾受左相曹誠的管轄,其中遍佈曹誠門生,錢中信在此處與祖父提起這些事,言外之意又是什麼呢難道沈家此次接下這件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不僅僅是爲了彌補過錯,還另有目的”

    李殊慈朝對面沈豪望過去,正巧見沈豪狠狠的瞪了一眼乾瘦嶙峋如湖石一般的嚴御史。嚴御史的一張鐵嘴雖然得罪了九成九的人,但有煦文帝撐腰,他的硬骨頭,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啃得動的李殊慈嘴角不由挑起一絲笑意。眼光一錯,卻看見沈淵眼中帶着幾分經意的目光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凝固來不及收回,沈淵

    朝她微微點頭致意,李殊慈垂下頭,胸口像堵了一團東西,不上不下,難受至極。

    錢中信今日似乎格外熱情,幾乎是不停嘴的說着閒話。李煜縱然身爲當朝右丞,卻一直秉承中庸之術,以煦文帝的聖意爲首,從不違逆。在朝下很少與朝臣私下往來,結交過甚,這是李煜的爲臣之道。錢中信也不在意李煜的漠然迴應,自說自話道:“倒是您這位長子,聽說之前在任上政績不錯,民聲也好,還有個清廉的美名,往後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李殊慈聽着錢中信一口一個長子,心中不由冷笑。真是人嘴兩張皮,怎麼說都有理在世族中,嫡庶不可僭越,如今這些人卻刻意忽略,咬住一個“長”字大做文章。前世的李殊慈就從沒想過有一天李家會被庶子鳩佔鵲巢。現在她已經明白,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個世間的規則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深冬寒冷,大雪不斷,今晚仍然沒有月亮。太極殿外掛滿宮燈,將黑暗的夜色照亮些許。李殊慈往上位的方向看去,顯見王皇后已有疲憊之色。好在吉時已經近在眼前,怡妃伺候在一旁,無微不至。

    朱大官面上帶着笑,在煦文帝耳邊道:“君上,吉時已到。”

    煦文帝點點頭,朱大官站直身體,搭在臂上的拂塵輕輕揚起,殿上衆人都是耳目聰明之輩,見此情形自發的安靜下來。朱大官中氣十足的喊道:“吉時到,迎祥瑞”

    話音剛落,十六人擡金光燦燦的攆座之上,一塊人高的物什蒙着硃紅錦布入殿而來,只露出工匠事先雕刻好的基座,李唯承垂着頭,躬身跟在祥瑞之後小心翼翼的踏上太極殿。百官夜宴,萬衆矚目。李唯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祥瑞停放在大殿中央臨時設置的三層漢白玉殿基上,百官分列兩側,一片肅靜,煦文帝和皇后從首位款步走下臺階。

    李殊慈站在衆人之後,看見儒王跟在煦文帝之後,在衆人的簇擁之下走過來,在錦衣華服的人羣中,在神色各異的衆多面容裏,明明他面無表情,李殊慈卻覺得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光華,能夠驅散所有籠罩在大安宮中的陰私和寒冷,連走在他前面威懾十足的帝王都難以奪去他一絲一毫的光彩。

    這樣的一個人,卻註定與皇位無緣。因爲她的母親德妃,雖貴爲四妃之首,身上流着的卻是前朝皇族的血脈。所以,不論他多麼賢德睿智,不論他多麼合適做一個帝王,也無緣大位,他這一生的榮耀,也只能止於此了。

    李殊慈暗歎一口氣,想起那個交易,她是不敢敷衍儒王的,但其它時候,她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她不想參與宮廷之中的紛爭,也不想陷入另外一個未知的泥潭中去。那些表面上的平靜,也僅僅止於表面上而已。

    李殊慈愣神的片刻,帝后已經到了祥瑞跟前,朱大官親自上前揭了紅布,四周響起一片驚歎之聲,人高的厚重青石,半面平整,半面嶙峋。青石上的斑駁能讓人一眼望見它所經歷過的滄桑歲月,半面平整處,鐫刻着一龍一鳳,飛舞盤旋,滿是騰空興旺的意味。

    沈豪頭一個道了聲好,後面一片讚歎之聲緊跟着響起。太極殿中一時間熱鬧無比,人人都在挖空心思想說幾句吉利話,幾位內閣翰林恨不得現場賦上幾首詩。

    衆人呼聲,笑聲,讚歎聲告一段落,朱大官從一旁候着的小宦官手裏拿過明黃卷軸,抑揚有致的宣讀了大赦天下的旨意,百官跪拜,山呼萬歲英明。煦文帝也很滿意,既然天降祥瑞,自然預示着天下太平,他自然要順應天意,大赦天下,以示君恩。

    李唯承強自按捺心中的興奮,想偷偷擡頭瞄一眼煦文帝,看看是否還有另外的聖旨宣讀,爲他加官封賞。

    然而,就在這莊嚴肅穆又喜氣洋洋的的氛圍之下,一聲驚咦傳入衆人的耳朵,只見衆多跪拜的人中間,突兀的站着一個人,傻愣愣的看着祥瑞長大了嘴巴,正是赫連韜。

    煦文帝跟赫連霆的情義擺在那裏,也一直很喜歡赫連韜的性子,將他當做子侄看待,見他如此也不怪罪,好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赫連韜彷彿如遭雷擊,連忙跪拜在地,道:“君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