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瑤沉默了。
祖父說的沒錯，她的心的確不靜。
自從那日離開驛站之後，她的眼前就時常浮現出答應明惠公主自請下堂的那一幕，也在時刻提醒自己，不可跟楚寒走的太近，不然只會給自己下堂增加難度。
卻沒想到被祖父看了出來。
“多謝祖父指點。”她迴應的有些心不在焉。
謝老將軍沒有說話，雙眸微閉的靠在一旁，似乎是在休息。
謝瑤也再次沉默了下來。
馬車緩緩前行，發出輕微的聲響，十分清晰。
馬車行駛出去一段距離後，後方忽然有一人騎着馬追了上來，揚聲問道：“馬車裏可是謝老將軍？”
謝瑤心頭一動，透過簾子發現，這裏距離京城還有很遠一段距離，怎麼會有人在這裏攔車？
“停車！”謝老將軍聽見聲音，立刻下令。
這輛馬車緩緩停下來之後，載着楚寒的馬車也停在了前方不遠處的位置。
謝老將軍剛要下馬車，謝瑤攔了一下，“祖父，您都不看一看是誰要攔馬車嗎？”
“不用看，他的聲音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也跟我一起下來吧，見一見他也好。”謝老將軍說着，就將謝瑤也拉了下去。
謝瑤有些疑惑。
祖父聽聲音也認得，莫非對方跟祖父很熟悉？
下了馬車，謝瑤看見有一男子騎在馬上，周身有煞氣縈繞，隱而不發，眸光沉穩銳利，年紀跟離伯相仿。
男子看見謝老將軍，激動的立刻翻身下馬，行了一個單膝跪地的軍禮，“末將程勇軍，見過老將軍！”
“起來吧，我已經不是什麼老將軍了，擔不起這個禮。”謝老將軍語氣平淡，透着些滄桑。
“那隻不過是虛職，您一輩子都是老將軍，末將一輩子都是您的副將。”程勇軍站起來，擲地有聲的說着，眼眶忽然就紅了，擡手揉了一下。
謝老將軍看見，臉色一沉，“哭什麼？幾十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堂堂徵西將軍就是個愛哭鼻子的？”
謝瑤眸光微閃。
原來是徵西將軍程勇軍，曾經是祖父的副將，離伯的戰友，職位跟父親之前的職位是同一個級別。當年程勇軍也立下了不少戰功，這才得以被封爲徵西將軍，不過也因此無法繼續跟在祖父身邊。
從那時起，程勇軍就很少跟祖父見面了，要避嫌。
兩位戰功顯赫的將軍如果經常湊在一起，難免會惹人猜忌。
“老將軍教訓的是。”程勇軍立刻調整了一下心虛，眼眶才漸漸的不紅了，“末將是太長時間沒見到您了，所以一見到您就犯了這個毛病。”
謝老將軍冷冷的看了一眼程勇軍，倒是沒有再教訓，“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程勇軍連忙回答，“回老將軍的話，末將是聽見有人說您出城了，所以就立刻趕了過來！末將十分想念您，如果等您回了京城，就又沒有機會見您了。”
“老將軍息怒！老將軍息怒！末將沒有那個意思，末將只是有些惋惜而已。畢竟，您不准我們主動登門探望，我們自然不敢壞了您的規矩。”程勇軍連忙道歉，態度恭順。
謝老將軍看着程勇軍的態度，有些怒其不爭，緩聲道：“你不必對我如此謙恭，我現在只是一個閒散侯爺，你是徵西將軍，若是被你的屬下看見，你還有何威信可言？”
“在老將軍面前，末將永遠都是您的副將！”程勇軍立刻表忠心。
謝老將軍有些無語，直接攆人，“可以了！現在你已經見到我，就儘快回去吧！我還要回京。”
說完，他回頭看向謝瑤，故意裝着時間緊迫的樣子，“瑤兒，那人說是能等我們到幾時？千萬不要誤了時辰。”
謝瑤明白祖父的意思，急切應道：“剛剛一直快速趕路的話，一定是來得及的。現在……孫女也說不準。”
程勇軍剛纔光顧着激動，並沒有發現謝瑤。現在看見，只是冷淡的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然後收回，跟楚寒營中的那些士兵看謝瑤時的神情倒是有幾分相像。
謝瑤注意到這一點，眉梢微揚，這是什麼情況？
印象中，她跟程勇軍幾乎沒有交集，總不至於讓程勇軍也無法‘操練’吧。
“老將軍請留步，”程勇軍見謝老將軍要走，連忙開口叫住。
“還有何事？”謝老將軍回頭。
“您……”程勇軍看了一眼停在前面的那輛馬車，遲疑了一下，“您跟寒王殿下一同來的？”
謝老將軍的老眸眯了一下，“是又如何？”
“沒什麼！末將只是好奇，您本就極少離開京城，更鮮少會與人同行，爲何會跟寒王一同離開京城，還去了寒王的營地。”程勇軍揉了下眼睛，把想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等着謝老將軍回答。
“他是寒王，但也是我孫女的夫君。我陪孫女和孫女婿出京走一走，有什麼問題？”謝老將軍臉色微沉，說話擲地有聲。
“老將軍別生氣，末將沒有質疑您的意思，只是人言可畏。如今京中的情勢又有些……複雜，您還是多加小心纔好。”程勇軍連忙解釋。
“我自有分寸。”謝老將軍沉聲說完，朝着謝瑤揚聲道：“瑤兒，我們即刻出發回京，不然就來不及了！”
程勇軍張了張嘴，沒再阻攔。
“是，祖父！”謝瑤上前扶住祖父的胳膊，眸光看向程勇軍時，沉吟了一下，“程將軍是否覺得眼部有些不適？”
“多謝寒王妃的好意，末將無礙！”程勇軍回答的很生硬，帶着明顯的拒絕。
寒王妃一向囂張跋扈，爲何要對他表現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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