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以謝瑤的醫術，不會無的放矢憑空這麼問的。
謝瑤壓低聲音，“這位程將軍應該是患有眼疾。”
“嚴重嗎？對身體有何影響？”謝老將軍關切問道。
“不嚴重，只要治療得當，用不了多久就會康復。若不治療雖然不會危及性命，但到最後可能會影響視物。而且如果行軍打仗的話，眼睛不適還是很危險的。”謝瑤見祖父跟關心，便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謝老將軍立刻回頭，朝着程勇軍招了招手，“勇軍，你過來！”
程勇軍聽話上前，“老將軍，您還有何吩咐？”
“你的眼睛讓瑤兒檢查一下。”謝老將軍直接用命令的語氣道。
程勇軍表情一僵，對謝瑤有些抗拒，“老將軍，末將的眼睛沒有任何不適，還是不要檢查了吧。”
“你不是說一輩子是我的副將嗎？現在就不服從命令了？”謝老將軍聲音一冷。
“是，末將當然聽您的。”程勇軍只能點頭，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謝瑤，有些不甘心，“那就有勞寒王妃了。”
謝瑤竟然要給他治病？簡直是笑話！
若非謝老將軍寵愛這個只知道囂張跋扈的孫女，他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謝瑤將程勇軍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動神色的開口，“程將軍請放鬆些，不必緊張，我只是做一個簡單的檢查。”
說完，她就伸手開始給程勇軍檢查。
程勇軍強忍着心中的牴觸，一動不動。
很快，謝瑤就得出了結論，跟她想的差不多，程勇軍患了沙眼。
“程將軍是否經常會感覺眼睛疼痛？”她循例問道。
“末將的眼睛很好，不曾疼痛。”程勇軍乾脆搖頭，心中卻是一動。
最近眼睛雖然不疼，但還是會經常不舒服的。
謝老將軍見程勇軍不配合，立刻瞪了一眼過去，謝瑤擡手阻攔，示意祖父不必如此，“程將軍可否有憑空流淚的症狀，甚至偶爾還會有黃色的東西從眼中溢出？”
程勇軍目光一震，驚訝的看着謝瑤，“你，你怎麼知道？”
謝瑤淡笑，“程將軍不必緊張，你這是患了一種叫沙眼的眼疾，並不嚴重。”
“沙眼？末將眼中向來容不得沙子，何來沙眼一說？”程勇軍皺眉，仍舊對謝瑤有些不信任，只是這不信任已經有些鬆動了。
謝瑤直接取出一管藥膏，遞了過去，“我見程將軍剛剛揉了兩次眼睛，想必眼睛有些不舒服。我這裏有一種藥，程將軍可以試一試。”
“只需要均勻塗抹在眼睛周圍，便可減輕不舒服的感覺。如果程將軍感覺不適，直接擦掉即可。”
程勇軍看了一眼謝瑤，遲疑着沒有伸手去接。
這東西看着古古怪怪的，根本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按照瑤兒說的做，你會感謝她的。”謝老將軍開口催促。
“是！”程勇軍不再遲疑，接過了藥膏，結果卻不知道如何使用。
謝瑤教了一下，程勇軍擠出了一些藥膏，直接抹在了眼周。
“這藥好厲害！”程勇軍眼睛一亮，有些興奮的看向謝瑤，眼中不再有半分懷疑。
他眼睛不舒服已經持續了大半年，也找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藥，但都無濟於事，沒有任何效果！原本以爲後半輩子都要承受這種折磨了，沒想到寒王妃隨便拿出一個東西，就讓他的眼睛舒服了許多！
“末將叩謝寒王妃！”他立刻朝着謝瑤雙膝跪地，就要行跪拜之禮。
謝瑤側了側身子，“程將軍快請起，不必如此。”
一個沙眼而已，這樣就有點過了。如果她治療的是個大病，倒是受之無愧。
“請寒王妃原諒末將之前的魯莽！寒王妃醫術驚人，末將卻不相信，簡直有眼無珠！”程勇軍聲音如鐵般堅定。
一直聽聞寒王妃行事囂張跋扈，恣意妄爲，根本不管禮數，不管法例，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哪個囂張跋扈之徒能一眼看出他的眼疾，還能拿出藥來醫治？
連宮裏的御醫都做不到！
那些傳言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幸好有謝老將軍提點，讓他沒有繼續錯看寒王妃。
謝瑤淡笑了一下，沒有再躲，泰然承受了程勇軍一禮之後，伸手虛扶了一下，“程將軍請起吧。”
“多謝寒王妃！”程勇軍這才起身，將那管藥膏視若珍寶的放了起來。
“藥膏一早一晚每日塗抹兩次即可。等到症狀減輕時，可以改成每日塗抹一次。若藥膏用盡，程將軍可隨時去寒王府找我來取。”謝瑤又囑咐了一下用法和用量。
然後，她朝着祖父道：“我們的確該走了。”
謝老將軍微微點頭，一雙老眸之中忽然閃過一抹不捨，沒有去看程勇軍，而是直接轉身走向馬車，“你回去吧！日後若有事不方便找我，去找寒王妃也一樣。”
“是！末將謹遵老將軍的命令！”程勇軍心中一喜，滿眼的鄭重。將身子挺的筆直，目送着謝老將軍上了馬車。
多少年了，老將軍終於不再抗拒他們這羣屬下登門探視了嗎？太好了！
兩輛馬車繼續前行，朝着京城的方向駛去。
謝老將軍神色平靜，眼底有一抹傷感的情緒，不過很快隱了下去，“瑤兒，程勇軍爲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就像他說的一樣，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你要真誠待他，他纔會真誠待你。”
“祖父爲何忽然說起這些？”謝瑤有些疑惑的看向祖父。
“沒什麼，忽然想到而已。”謝老將軍攤了一下手，隨口道：“你救了他，讓他對你的印象改觀。日後你遇到困難，他會出手幫你。你身邊能夠幫你的人不多，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
“孫女明白。若程將軍來找我，我一定會善待他。”謝瑤神色一正，鄭重承諾道。
謝老將軍欣慰的笑了一下，不再開口了。
以程勇軍的實力，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還是可以保護謝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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