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風和日麗,年幼的厲正深,躲開了下人們的視線,偷偷溜進了“貽香殿”,本想給同樣年幼的三弟厲正南一個驚喜,卻不想聽到了一個驚天祕密。
先皇向敏妃娘娘提出,有意廢太子的決定,厲正深聽聞,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躲在角落裏,不敢出聲,使勁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裏卻是翻江倒海的恨意。
他恨先帝偏心,恨厲正南搶走了他的父愛。
望着“貽香殿”相處溫馨的一家三口,厲正深想到了自己受到冷落的母后,恨意讓他戳破手心。
一直等到天黑,先皇在“貽香殿”喫完晚膳,說要到“御書房”,批閱一會奏摺。
而厲正南也被敏妃娘娘哄去睡覺,厲正深才躡手躡腳從“貽香殿”溜出。
因爲熟悉皇宮侍衛的換崗時間,所以厲正深才能悄無聲息的離開,無人知道他曾到過此處。
等厲正深回到“永寧宮”的時候,太后也就是當時的皇后竇氏,正在來回渡步,焦急等待着。
見到厲正深回來,竇氏急忙迎上前,關切詢問:
“太子,你去哪裏了?知不知道本宮很擔心你?”
“哇……”
竇氏話音剛落,厲正深卻哭了起來。
竇氏的貼身丫鬟銀蓮見狀,急忙譴退了下人。
“哭什麼哭,你可是太子,應該時刻注意自己形象,這要是傳出去,你讓下人們如何看待你這個太子。
讓朝臣如何看待你這個未來儲君?
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太不像話了,有話說話,給本宮閉嘴。”
皇后竇氏一臉譴責,恨鐵不成鋼地訓斥着。
“嗚嗚……母后,兒臣可能做不了儲君了,嗚嗚……父皇他打算廢了兒臣的儲君之位,嗚嗚……”
厲正深幾乎涕不成聲,當太后竇氏聽說了皇上與敏妃的對話後,瞬間變了臉。
“你說什麼?皇上打算讓那個賤人的兒子做儲君?”
竇氏聲音陡然拔尖。
厲正深點頭:
“是兒臣親耳聽到的,父皇還說要給阿南請最好的教習師傅,傳授他武義。
還說要等到阿南長大,有了自保的能力,便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改立阿南爲太子。
嗚嗚……母后,爲什麼我們都是父皇的孩子,他卻要如此偏心,嗚嗚……”
厲正深委屈極了,那一晚,他就在竇氏懷裏,哭啼着,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年幼的厲正南彷彿炫耀般跑到自己面前,稚嫩的聲音說道:
“太子哥哥,以後我恐怕不能經常來找你玩了,父皇給我找了幾個教習師傅,他打算將我送去學武。
雖然我也並不想學,不想離開皇宮,更不想離開你。
可我同樣不想辜負父皇的一番心意。
另外我也想過了,唯有我學好了武功,將來才能很好的保護太子哥哥……”
厲正南一番毫無心機的話,在厲正深看來,就是炫耀,就是在氣他。
厲正深如今想來,依舊恨得咬牙,妒忌的情緒如同洪水猛獸般,將厲正深年幼的心靈,傷的體無完膚。
“好,阿南,你好好學,皇兄等着你學成歸來。到時候我們依舊是最好的兄弟。”
“拉勾。”
年幼的厲正南天真無邪的伸出了小指頭,厲正深與之蓋了印。
直到厲正南高興的一蹦一跳地走了,厲正深眼眸裏的寒光,再也擋不住。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厲正南離開皇宮,一走就是幾年。
這天,先皇后竇氏,拿了一朵極爲好看的花,笑眯眯的向已經長大的厲正深詢問:
“太子,可知道這是什麼?”
厲正深蹙眉搖了搖頭。
竇氏緋脣輕啓:
“血魔花。”
“血魔花?”
厲正深一臉疑惑,竇氏嘴角微勾:
“太子可知這幾年哀家爲了這朵花,損失了多少得力干將?”
厲正深茫然地望着竇氏,竇氏伸出五根手指,血紅嘴脣輕啓:
“五百精銳,只爲了這一朵花。”
厲正深簡直震驚了,一朵花便損失了五百精銳,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
“母后要這朵花幹什麼?”
厲正深驚問。
“你可別小看這朵花,這可不是普通的花,它可以讓一個正常的人,變成一個瘋子。
即便再強大的人,也不可避免。”
竇氏眸光陰蟄,嘴角微勾。
“什麼?讓正常人,變成一個瘋子?”
厲正深驚訝的瞪大雙眸,向後退了數步,彷彿怕竇氏手裏的花汁,沾到他身上似的。
“還有半個月,便是厲正南學成歸來的時候,森兒,可還記得你父皇說過的話?”
厲正深當然記得,他父皇曾說過,等厲正南練好武功,有了自保能力,便會廢了他這個太子。
厲正深袖衫子下的手,緊了緊,竇氏卻說道:
“森兒,別怕,等厲正南迴來那天,你便大方的設宴,爲你的好兄弟接風洗塵,到時候你只需要把這個的汁液,滴到他的酒杯中,神不知,鬼不覺。”
“母后讓兒臣殺了阿南?兒……兒臣不敢,父皇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殺了兒臣的。”
厲正深害怕地連連搖頭。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竇氏眉頭緊皺,點了一下厲正深的腦門,後揚言:
“你放心,此花的神奇之處便是,它無色無味,而且不會讓人立刻發病,它發病的時間是中秋“月圓之夜”。
到那時已經間隔很久了,就算你父皇懷疑,也查不到你身上,這將是被埋入黃土的祕密。”
“中秋月圓之夜?”
厲正深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后竇氏手裏的花,不由勾了勾嘴角。
想到這些,厲正深冷鬱的雙眸,望了一眼顏婷剛剛給他的破損紙張,漫不經心地打了一個火摺子,將那破碎紙張,放在了火摺子上面。
熊熊的火焰,讓厲正深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場中秋盛宴。
那一年,先皇第一次將所有嬪妃,以及文武百官,全部召集到了一起,前所未有的隆重。
然而厲正深卻知道,他的父皇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