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精神病院當017號病患 >017.夢境
    他帶着我上到了天台,我全程只能被迫跟着,他身上像是有股魔力存在,或者稱之爲某種能夠吸引我的磁場.

    天台上霜風肆虐,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但水泥板上還是覆蓋了不厚的一層,腳步踏上去“慈嚓”作響.

    “你到底是誰?”,我心裏的慌張感已經消失了大半,不知道什麼緣由的,內心竟然感到雀躍.

    這種雀躍像是紮根在我骨骼之中,融淌於血液生生不息.

    男人輕笑着,帶着我在天台邊緣停下了腳步,緊接着他鬆開了對我的禁錮,縱身一跳,穩穩的站在了邊緣之上.

    我詫異於他的腿力如此驚人,這半人的高度他輕易就一躍而上.

    男人回過頭笑看着我,此時我纔看清他的臉,準確說,看清他臉的大致輪廓.

    因爲他的臉像是自帶一種天然的馬賽克,五官很模糊,細看竟還有些扭曲.

    “上來.”,他用一種怪異的嗓音衝我說着,並伸出了一隻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中了他的魔,竟是愣愣的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我覺得男人一直都是微笑着的,他手上微微一用力,我只覺得身子一輕,等回過神來,莫名其妙的跟他並排站着了.

    我詫異的看着他,突然就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極其的不真實.

    “風景不錯吧.”

    男人開口.

    我只覺得耳邊吹來一陣暖和的風,餘光瞥見天邊的紅霞.

    移開目光遠眺開來,入簾的卻是連接雲暮的熊熊烈火,病院周遭的山峯不知緣由不知何時剎時起火,連天烈焰的熾熱撲在我的身上,驚的我腿下一軟.

    男人單手扶住了我,眼前的情景讓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腦子也突然一片空白.

    那一刻,我好像忘了我是誰,我來自何處,那些所謂的人生經歷在我看來也不過是走馬觀花,飄飄渺渺,亦真亦假.

    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場夢.

    熱浪侵襲着,撲面的氣息讓我呼吸困難,只覺得渾身都蒸騰起了一層薄汗——我分不清那是由於恐懼冒出的冷汗還是因爲熱而生出的汗水.

    眼看着烈火吞沒了精神病院的庭院,迅猛、勢不可擋的向着我們這邊襲來,我下意識的就想逃,身體卻再次離了弦,怎麼都動不了.

    “擁抱希望吧.”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呼吸頓時一窒,等意識到男人想幹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臂已經攬在了我的肩上.

    身體猛的一沉,我不知道自己臉上是怎樣的神情,或許是震驚,或許是恐懼,亦或者是不可置信.

    天台邊緣的男人突然變得離我渺遠,在那一刻,我聽到了寒鴉的哀鳴——時間仿若被凜冬的寒鴉凍結,我的身體下墜到烈焰中掙扎不得.

    我看到那個男人縱身一跳,像是爲了確保我能墜入煉獄,耳邊傳來男人的獰笑以及烈火燒灼地表的噼啪聲.

    我深知一切都是夢,所以欣然的下墜着,直到身體猛的跌落在熊熊烈火中.

    我閉眼,眼前是猩紅一片,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未降臨,我又猛然睜開眼,卻驚覺自己矗立在黑煞的走廊中.

    我不確定是否是精神病院的走廊,眼前的景色既熟悉又讓我感到陌生.

    想邁開腿,擡腳的瞬間忽的從腳下傳來水聲,我俯眼看去,腳下不知何時竟是盛滿了渾濁的水,正散發着陣陣腥臭.

    水位還在上漲着,這些渾濁的綠水像是來自四面八方,我不知道這又是一個怎樣的夢境.

    我想擡腿離開這裏,無論哪個方向,離開這裏就好,但雙腿像是被什麼禁錮住,怎麼也邁不開.

    腥綠的水中猝然伸出許多隻蒼白的、骨瘦嶙峋的手,它們在空中揮舞着,像是要拽着什麼東西下地獄.

    走廊裏突然傳出嚎叫聲,像是無數受難之人不甘的怒火和悲痛——我聽到了婦孺的啜泣,聽到了男人的嘶吼……

    這個夢過於玄幻,以至於我的潛意識即使知道是夢,仍然覺得心驚膽戰.

    我站立在走廊中央退不了前進不得,似是陷入泥灘,亦或是沼澤,水位上漲讓我有種身體正在往下陷的錯覺.

    良久,哀嚎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女性悠揚空靈的歌聲迴盪在密閉的走廊中.

    歌聲攝人心魄,但旋律我卻覺得莫名耳熟——我想起來了,那個男人也曾哼過.

    我不知道那歌聲從何而來,像是來自四面八方,又像是就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隨着歌聲的迴盪,我看到走廊深處的腥水中飄飄蕩蕩一絲亮光,我很確定那是一支蠟燭,一支燃燒着的、穩穩的直豎在水中的蠟燭.

    腥水中貿然出現的雙手像是忌憚這根蠟燭似的,在它所過之處,原本骨瘦嶙峋胡亂揮舞的手像是被施咒定格住了,僵硬在空中不再動彈.

    那支蠟燭飄飄蕩蕩的來到了我的腳邊,不再繼續飄蕩,像是有意識一般在我腳邊迴旋打轉.

    我擡眼看去,發現走廊深處越來越多的蠟燭飄飄蕩蕩而來,它們簇擁着某個東西——那東西半浮在腥水中,待近了些,我纔看清,那是一具男性屍體.

    像是有定位一般,伴隨着悠揚空洞的歌聲,蠟燭圍繞着的屍體悠悠然然飄臨至我的面前,離我咫尺之遙停了下來.

    在燭光的輝映下,從腥水中伸出的那些利爪彷彿失去了生氣般,都不再動彈,而我也藉着燭光看清了那個屍體的面容——那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那張臉跟我如出一轍,就像是一面鐫刻在水中的鏡子,倒影着我的面容.

    此刻我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某種祭祀儀式,而我可能是被送上祭祀臺獻祭的人,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祭品,但我深知這是夢,所以心裏的慌亂與震驚不再那麼強烈.

    靜靜的看着那具臉色蒼白的“自己”,我才二十四歲,卻在夢裏看到了死去的自己的樣子,毫無生氣,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映入眼簾的是那具屍體臉上逐漸爬滿了血色,原本烏青龜裂的嘴脣也開始變的紅潤起來.

    在我愣神驚歎之間,及腰水面上飄浮的屍體竟是直直的從水裏站立了起來,瞪大雙眸死死的等着我.

    我被嚇的措手不及,由於腿部被什麼東西禁錮住,所以只能是身體不受控的往後倒去.

    在身子沒入腥水的那一刻,我反射性的閉起眼睛憋住了氣.

    僅僅只是剎那間,身後的腥水被我砸開再勇猛的朝着我身上涌蕩,待我浮出水面,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個自己”正直直的站立在那裏,獰笑着注視我,那道幽怨孤寂的歌聲在空曠寂靜的走廊裏循轉飄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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