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景舒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時光,可鄆言明顯因此很焦躁。
他一直在山洞裏練劍,然後一臉愁容地坐回石牀上發呆。
雖然他依舊是那張面癱臉,可懷景舒就是知道,他在煩惱。
很神奇。
鄆言愁的事情很簡單。
他原本以爲自己是個牛*哄哄的修仙者,真有劇情殺他也可以擋一擋。
可真到動手的時候……摔。
爲什麼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凡人一樣!
現在又要到了劇情殺環節了嗎?他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麼逃脫太快降臨的劇情殺。
想着想着,外面的天黑了。洞中的龍涎花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寒風呼嘯,發出嚇人的聲音。
懷景舒一個人坐在山洞口附近,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怪可憐的。
鄆言再次動了惻隱之心。
他咳一聲,小聲問道:“你冷嗎?”
懷景舒沒理他。
鄆言下了牀,悄無聲息地靠近他。
他定睛一看,懷景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地上畫了一個格子,正在用被他掐下來的龍涎花花瓣和小石子做棋,自己和自己下着玩……
光亮被擋住,懷景舒才恍然大悟地擡頭,看向鄆言:“大師兄,你也想玩嗎?”
這種無聊的小遊戲,用來打發課堂的無聊……
不對,用來應付現在的無聊,足夠了。
鄆言若有所思,看來現實世界的他會在課堂上玩小遊戲。
“來!”擲地有聲。
蹲地上太有毀形象,鄆言帶着懷景舒來到石牀上。
雙雙盤腿坐下,面對面。
鄆言拿自己的劍在牀上畫了個棋盤,依舊以花瓣和石頭做棋子,鄆言拿石頭,懷景舒拿花瓣。
時間飛快。
懷景舒已經是第三十多次下贏大師兄了。
大師兄拈着石子的手,懸在棋盤上方,已經快有一分鐘了。
是不是自己太厲害,讓大師兄失了臉面?
懷景舒坐立不安。
他偷瞄那隻好看的手,至少十八次了。那手骨力遒勁,如枝節,如青竹,平時拿劍,舉重若輕。
尤其是挑開他衣服時……
不對!懷景舒咬着脣,搖晃着腦袋要把綺思搖出去。
大師兄只是暫時被心魔迷了眼,等他恢復後,他們只會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
一個是追求大道長生的仙人,一個是普通的凡人。
或許命運從一開始時就已經註定了。
如果他有靈根,大道長生,或許他還可以幻想和大師兄一起走。
但現在,他只希望留在大師兄身邊更久一些。
“呵,男人。”
熟悉的語調一出來,懷景舒猛然一驚。
他看向大師兄,只見他的表情充滿了玩味,他拈着手指中的石頭,旋轉,有着十足把握地肯定道:“你剛剛在想着,怎麼勾引我嗎?”
懷景舒一臉茫然,眼角有些冰涼。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是什麼,大師兄已經把石頭握緊手心,伸手過來,用食指拭去那滴淚珠。
“眼淚,是鹹的。”說這句話時,大師兄又像是恢復了正常。
他冷漠如神祇,安坐在神位上,俯視人間的悲歡離合。
可下一秒,他又變成扇形圖:“因爲得不到我,所以你哭了?”
懷景舒大囧,“不是。”
“你餓了?”他又問。
說起這個話題,今天四師姐送來的飯菜居然是他們一整天的量!被他們一上午喫完以後,晚飯就沒得吃了。
大師兄的肚子,應景地發出叫聲。
他坦然道:“我餓了。”
懷景舒鬆口氣,話題終於換了,“那大師兄早些睡吧,明日二師兄就送飯菜來了。”
這次他肯定不能讓大師兄一頓飯喫這麼多。
誰知,大師兄順理成章地看向面前被當做棋子的龍涎花瓣,“這是在做什麼?”
他似有疑惑,努力回憶自己究竟有沒有把花瓣喫下去。
然後,“果然,這就是你背後那位的能力嗎?”
大師兄露出“我都知道”的表情,冷哼一聲,他腦海裏居然沒有喫花的記憶了。
“這個格子,是一種獻祭儀式?你身後的那位,是魔族?”他冷靜分析道。
懷景舒有些頭大,給他講解了一遍規則。
大師兄提起來些興趣,他也要玩,但是要和懷景舒換棋子。
他掌龍涎花,懷景舒掌石子。
懷景舒像哄孩子一樣,自然應了。
那快藏在大師兄手心的石子,變得溫熱。
又放在他的手心裏,四捨五入就是他倆牽手了。
懷景舒勾起嘴角,正在心裏偷樂呢。
大師兄:“你幹嘛露出這種打我主意的表情,男人,得我之心不死?”
懷景舒:“爲什麼你總是叫我男人,不能叫我名字嗎?世上有很多男人,但只有一個景舒啊。”
他很受傷。
總覺得這樣被叫,有些輕佻的意味。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他在這樣的大師兄面前,比白日裏更加放肆。
因爲他知道,大師兄不會因此責怪他。
大師兄想了片刻,果然妥協了。
“好吧,景舒。”
懷景舒眯着眼睛,讓他走第一步棋。
五分鐘後,大師兄的棋全被喫掉了。
他愣在那裏,石化了。
“這怎麼可能,你只是凡人,爲什麼會如此厲害?”
“下棋又不是修真者的特權。”懷景舒理所應當地說道,他收拾棋盤,把棋子分好。
卻在數棋子的時候發現,花瓣少了一片。
!!!
“還有一片花瓣呢?”
“我吃了!”大師兄梗着脖子,據理力爭道:“我餓了!”
懷景舒哭笑不得,可看這會大師兄也沒什麼問題,想來是喫得少,或者這花根本不是毒。
他自我安慰着,重新分配棋子。
又過了十分鐘,大師兄又輸了兩次。
他問道:“凡人居住的地方,有很多這種遊戲嗎?”
“有的呀。”懷景舒不疑有它,他以前在人間流浪時,可見過不少新奇的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