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正經人誰在漫威學魔法啊 >133.呼喚
    虛弱如影隨形。

    這種感覺很特別,史蒂夫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受到了影響。

    在幻境之中與納垢惡魔作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他也多少意識到了一些——這裏不是幻境。

    絕對不是。

    他的眼睛或許會欺騙他,烈焰之劍砍到惡魔們身上受到的反饋也許也會欺騙他,但靈能不會。從靈能中,史蒂夫真切地明白,這裏已經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了,而一個由純粹惡意所構成的世界。在這裏,除了他與邪惡之物外,別無其他。

    “好吧。”

    史蒂夫咳嗽着,烈焰從喉嚨裏涌起,燒灼了一下那裏的區域,清除了存在的疫病。也讓他的呼吸變得順暢了一些。

    他本以爲烈焰構築而成的屏障能夠將瘟疫隔絕在外,卻未曾想過它們真的無孔不入——在他殺死那個惡魔後,對方的屍骨化作了某種黏膩的物質,甚至粘在了由烈焰構成的劍刃上,進而產生的病毒在空氣中進入了他的肺部。

    等到史蒂夫有所察覺之時,已經是爲時已晚了。他對此有些不滿,不滿自己的大意。但他不會在戰鬥中被這種情緒左右自身,於是他將這不滿轉化爲了更爲激烈且深沉的戰意,開始更爲勐烈地殺戮起那些納垢惡魔來。

    史蒂夫的劍術樸實無華,和他的格鬥技術一樣沒什麼‘炫技’的成分在裏面,他揮舞起劍刃來既不優雅也並不如何令人感到目眩神迷。實際上,許多納垢惡魔往往連他是怎麼出招的都沒看清楚就被一劍刺穿了頭顱或者心臟,隨即就被燃起的烈焰燒成了灰。

    這也正是他所信奉的戰鬥信條——技術的存在是爲了更好的運用力量,而力量則是爲了在某種程度上彌補技術的不足。一力降十會與四兩撥千斤都是存在的,而二者相結合後,便會誕生一種新的東西。

    這是他在那次東方古國的旅行中所學到的道理,也正是從那一刻起,史蒂夫開始明白了一件事。

    揮拳、揮劍、扣動扳機......如何在揮劍的同時穩住下盤,如何控制住槍的抖動,種種這些,其實都可以歸功爲如何更有效率的進行殺戮。於是,他的心態轉變了。

    就像他現在所做的事情一樣。

    史蒂夫單手握住烈焰劍,他的另一隻手將金色的熾熱靈能化作了能夠握持的烈焰長鞭。隨意地一甩,數只納垢惡魔便被輕而易舉地噼成了兩半,它們只來得及看到一抹金光閃現就死去了。

    但這還沒完,它們的屍體在烈焰的焚燒下緩緩融化。史蒂夫別出心裁地利用靈能在它們的屍骨中埋藏了一個定時炸彈——那些從它們屍體中誕生的,負責在戰場上通風報信和騷擾他的納垢靈會不自覺地將這些不可視的靈能炸彈帶回去。

    然後。

    他露出一絲微笑,突然停了下來。一個站在他對面的納垢惡魔疑惑地看着他,可施法的動作卻一點沒慢。它從口中噴出了數條蛆蟲。它們融入地面,將史蒂夫腳下的地面化作溼潤且不斷下陷的泥土,他的體重正不斷地拖着他往下墜。

    史蒂夫什麼也沒做,只是嘲諷地看着那醜陋怪物的肥臉,然後擡起了左手。中指與大拇指合在一起,一聲清脆的響聲迴盪在此處。惡魔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它低下頭,遲鈍的大腦似乎無法很好的理解現在發生了什麼。

    然而,它也不需要再去理解什麼了。史蒂夫只需要它立刻去死——成千上百隻納垢靈帶着靈能炸彈共同爆炸了,在他周圍清出了一片空地。它們的屍體倒在地上,金色的烈焰不停地燃燒着。惡魔們的以太血肉就是烈焰最好的燃料。它會長久不斷的燃燒下去,直至一切邪魔全部死亡。

    “咳。”史蒂夫再次咳嗽了一聲,對於沒帶頭盔的他來說。這種同時焚燒數百隻納垢惡魔所產生的劇烈刺鼻氣味也實在是有些刺激了。他能夠通過靈能‘看到’那些不可視的傳染病飄在空氣中試圖接近他的模樣,於是,史蒂夫明白,納垢還未將她的注視遠離自己。

    不,不對。

    敏銳如他立刻感受到了那種溫和的注視——一時間,這裏只剩下黑暗。

    “你感受到了嗎?”一個虛無的聲音說。

    她聽上去像是蛆蟲的蠕動、生命的凋零和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總之,那不是人類應該聽見和聽清的聲音。

    早在聲音出現的第一刻,史蒂夫便震碎了自己的耳膜,同時握緊烈焰之劍,靈能毫無保留地從他身體上燃燒起來。他竭盡全力地想要抵抗可能即將到來的巨大威脅,一點警惕都未放鬆。可是,攻擊消失了。

    四周暗了下來,納垢惡魔們的屍體都消失了。一聲嘆息響起。

    “啊,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只是可惜不太懂得變通。像你這樣的人,應當採取較爲溫和一些的手段。它們應當讓你看到你所效力之人的真面目,而非粗暴地與你戰鬥的。”

    她滿懷悲傷地說:“到頭來,你們也只是互相舉刀兵。”

    我仍然能聽見她......史蒂夫想。

    疼痛回來了。他難以抑制地咆孝出聲,卻不是因爲憤怒,而是因爲痛苦——好像有一千把佈滿倒鉤的刀子在同時切割他的身體,又好像有人用火焰炙烤着他的皮膚似的。可是,與之相對的是,他的骨頭卻像是泡在最寒冷的深淵之中一般。

    冰冷徹骨,太冷了,冷得他連牙齒都在打顫。史蒂夫無力地跪倒在地,卻仍然沒有低下頭。他的大腦在傳遞給他一個錯誤的幻象——下墜。

    我正在下墜,無止境的下墜。

    那個聲音又回來了。與此同時,地面開始蠕動。初生的樹枝將他託舉了起來,天上飄過一塊綠色的雲。那個聲音說:“我很想寬恕你,孩子。但我不能。我死去的孩子們需要一個償還,一個交代。你在這裏殺了太多了。而我被那受咒之人矇蔽了雙眼......”

    她笑了起來:“他一向如此,玩弄陰謀與詭計,心中卻仍然殘留着一些所謂的人性。他既不像那個紅色的瘋子一樣完全沉淪於戰鬥中,又不像那隻呱噪的鳥一樣毫無底線的算計任何東西。可悲啊,可悲。但他這次做得很不錯。”

    “我居然沒看清那星球上的局面......”她頗爲幽默地說。“我輸了,嗯,的確如此。你可以慶幸一下了。可惜的是,你應該見不到你們獲勝的場面了。”

    史蒂夫不能回答她,他很想,但他不能。

    疼痛在每一個層面上攻擊着他,就在此刻,史蒂夫·羅傑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至今爲止,他所經歷的敵人,每一個都是想置他於死地,想要殺了他——可是,納垢不同。

    她不想殺了他,恰恰相反,她想讓他‘重生’。重生成一個他絕對無法接受的模樣。

    重生。

    這兩個字在他的心裏迴盪,帶起一片恐懼的漣漪。納垢的笑聲依舊迴盪在他耳邊:“不錯,看來你已經明白了。殺戮並非我所喜好之物,我也不想殺了你,孩子。沒什麼意義,我只想讓你去感受一下,切身體會一下這黑暗銀河的真實。這樣,你就會明白,誰纔是正確的。”

    史蒂夫沒有聽她的話語,他只是竭盡全力地深挖着自己的內心,想要找到一個沒有被疼痛充滿的角落。不知過了多久,彷佛被丟進大海的人終於要因爲體力耗盡而支撐不住溺水之時,他找到了。

    帝皇就站在他面前。

    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帝皇,虛弱的、骨瘦如柴的老人模樣。活像是個骷髏,此時正憐憫地看着他。

    然後是一個身穿金甲,相貌如同天神一般的戰士。他無比的高大,手握一把華麗的劍,冷冷地看着他。

    一具骷髏般的屍體......那空無一物的眼眶同樣看着他。

    一個國王。

    一個瘋子。

    一個癡心妄想之人。

    一個抱着父親顱骨哭泣的孩子。

    一個想要讓所有人類都能夠自由地活下去的人。

    一個佈道的牧師。

    一個厭惡宗教的科學家。

    一個......黑影。

    史蒂夫茫然地看着他們,然後,那老人說話了。光與怒在這一刻充斥他的全身,灼燒靈魂的金光,無盡的狂怒與憎恨在霎時間讓史蒂夫清醒了過來。

    “史蒂夫。”

    聲音從他口中發出,但那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語言,而是一種概念,任何生物,在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都能夠明白他想說些什麼。

    老人注視着他,戰士注視着他,國王注視着他,瘋子、癡心妄想之人、孩子、牧師、科學家、黑影——無數的人,他們都注視着他。

    “史蒂夫·羅傑斯。”

    咆孝的暴風雨在他耳邊開始迴盪,史蒂夫無助地在這能夠讓行星毀滅的雨中嚎叫起來,像是受傷的野獸。他的心臟在那一刻劇痛無比,像是得知卡特死去的那一天——然後,他突然平靜了下來。一顆垂死的太陽飄在他眼前。

    上千個、上萬個、無法計數的意識在他的腦海中迴盪,說着各自的話,發佈着各自的命令。永不停止,迴響,不停地迴響。永無止息的迴響,繁多且恐怖的未來一個接一個的在史蒂夫面前上演。

    跪倒在地的史蒂夫突然擡起了頭。

    老人說:“站起來。”

    下一秒,無盡的光從他體內暴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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