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項騎馬歸來,掠過的時候瞥了一眼,發現地上躺着一人,熟悉的背影和衣衫,他連忙勒住馬,蕭賜元也連忙叫停。
馬停下一瞬間,朱允項笑了,是他想多了,蘇扶定然還在莊子等他。本不打算細看,可是有一瞬間又覺得不對勁,重新瞧過來。
這一看,竟然看出了問題來。
朱允項翻身下馬,疾步奔過來,一把將人扶起。
果然是扶兒
身上的衣裳還是他幫她安排的,身上怎麼是溼的
蕭賜元等人早在第一時間跟着下馬,隨時等候吩咐。
“扶兒,扶兒”朱允項低聲呼喚。
蘇扶並沒有什麼動靜。
周雨寒聽到扶兒兩個字,心中哎呀一聲,只差分毫,這女人好運氣只是不知道,人到底是死是活。
朱允項抱着蘇扶的身子,感覺到她身上發寒,臉色清白,不敢再耽擱,抱着她上馬,同時說道:“留下幾人探察。”
說完,他夾起馬腹揚長而去。一半人連忙上馬跟隨,蕭賜元則帶着幾個人開始搜查附近有沒有什麼可疑。
周雨寒立即對手下使了個眼色,謹慎地按照原路退。一邊退還一邊在心裏想,剛纔的男子就是皇上看皇上的反應,蘇扶似乎還活着。只要蘇扶醒來,庶妹周齊悅推她入河便會留下話柄。行事的從來都是庶妹,他所負責的是掃尾。接下來怎麼辦
朱允項騎在馬背上,一隻手牽着馬繮,一隻手摟着蘇扶。早在剛上馬的時候他就掀開了自己的衣襟,讓蘇扶緊貼着他的肌膚,再用他外面的衫子將她包裹住。
胸腹處的寒涼在冷風的擊打下,顯得格外刺骨。
怎麼會這樣
朱允項低頭看了一眼,想起了那個黃毛老頭說過的話。
“除了夢遊,還有一個可能,屬於精神性疾病”
他的思緒打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將扶兒帶回去纔是關鍵。還好這次出門前,安排了太醫在莊子上。
蘇扶又做夢了,夢裏十分混亂,她記不住,也看不清,一切的一切都在水深火熱一般地煎熬着她。
最最蒼涼孤寂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她靠近過去,刀割般的疼痛似是緩解了幾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莊子上已經亂了套,周圍都是人,在尋找蘇扶。朱允項脣線緊抿,忽視圍上來的人,一直到了門前才下馬,顧不得去分辨究竟發生了什麼,抱着蘇扶就往裏面走。
“去叫蘇太醫。”朱允項道。
蘇太醫爲蘇扶診脈的時候,院子旁邊屋子裏傳來一陣陣哭聲。
朱允項焦急,聽了哭聲格外煩心,問道:“誰在哭”
圓喜眼睛紅着,說道:“是周貴人,主子出事的時候,和周貴人在一起。主子一直沒救回來,周貴人便時不時地哭一會兒。”
不止周貴人,留在莊子上的都有罪。
朱允項淡淡的目光掃過來。
圓喜立即跪下了,膝蓋撞擊在地面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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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咯噔一聲響,“奴婢沒有照顧好蘇貴人,奴婢該死”
蘇貴人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用活了。
朱允項冷冷看了她一眼,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周貴人與主子在河邊散步,突然聽見周貴人呼喊,說主子落水了。我們衝出去的時候,卻根本沒在河裏看到半個人影。比我早到的侍衛在河裏也沒找到人,沿着河水往下游尋找也沒找到。直到看見您帶回來。老天保佑,主子大難不死,定能安然無恙。”
好好地在河邊走,怎麼會落水
洋老頭說,這種病叫精神分裂,也可以說是雙重人格。聽了洋老頭的解釋,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身體會不聽使喚做出一些事情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時候的她,便是另外一個人格。
旁邊蘇太醫已經站起來,他一動,朱允項便跟着動了,目光掃過去,“如何”顯得有幾分迫切。
蘇太醫躬身道:“蘇貴人無礙。”
話音一落,就聽見朱允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得知她平安,朱允項這纔開始思考,想起前因後果,隱隱後怕起來。如果她真的出事,那他此番重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幸好
萬幸
她沒事。
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她
看來,對她的保護還是不夠,自今日起,更要善待她,好好守護着她纔行朱允項暗暗定下決心。
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的功夫。
蘇太醫繼續道:“但是貴人落水受涼,身子怕是受了寒氣,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日子。而且”他頓了片刻,“貴人還沒有醒來,似乎不僅僅是落水所致。”
只是具體原因,他弄不太明白。
“或許是受了驚嚇的緣故。”蘇太醫想了想措辭,“夜裏,說不定貴人會發燒,要小心照料纔是。若是明日甦醒,便沒有大礙。”
朱允項的手攥起來,“若是沒醒呢”
蘇太醫身子緊繃,“按理說,貴人的身子並無大礙,乃是性命無憂的。只是人不醒還是要等貴人醒來纔是。”
蘇太醫的話不敢說滿。瞧着皇上十分重視蘇貴人,他更加不敢說大話。
“行了,好好照料着吧。”朱允項擺了擺手,“若她出事,這莊子上上下下誰也跑不了。”他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蘇太醫瞳孔微縮,這可是昏君纔會說的話。
哪怕蘇貴人是自己意外落水,也要牽連如此多人僅僅憑藉一個被害的可能又或者僅僅是因爲看守不利
蘇太醫心中驚駭,在他心目中的皇上並不是這樣的人。英雄難過美人關,皇上竟然
朱允項的話再次傳來,“周貴人呢還在屋子裏”
圓喜跪趴在地上,“是。”
“將她軟禁起來,不得出屋子半步。”朱允項眯起了眼睛。
蘇太醫張了張嘴,想要勸說,到底沒有說出來。此時此刻,皇上可聽不見忠言逆耳。蘇太醫自我安慰,皇上年輕氣盛,突遭此事難免心急,其實未必會是他想的那般。希望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