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嬤嬤已經進了屋子,蘇扶獨自站在廊下感覺到一絲涼意,忍不住抱住肩膀。
不知道她還要在這裏站多久,皇上和太后又在裏頭說了些什麼。
過了沒多久,瓊嬤嬤又出來了,挑起簾子,臉上帶着笑意,“昭儀,太后唸叨您呢,快進來吧。”
蘇扶儘量讓自己露出個甜美的笑容,進了屋子。
屋子裏薰了香,有股子淡淡的草木味道,驅散了幾分屋內的沉悶之氣。
“快過來讓我瞧瞧,好秀氣的丫頭。”太后坐在榻上,笑容中透着幾分慈悲。蘇扶擡頭看去,卻在那慈悲中看到了不可抹去的威嚴。
“臣妾給太后請安。”蘇扶實在提不上心情,想着只要規矩些就是了。
她沒有討好太后的心,反而不讓人生厭。太后不喜歡那些太過活潑張揚的女子,在太后看來沉穩是好事。
太后上下打量一番,想要知道皇上稀罕的人到底長成什麼樣子。她將蘇扶叫來,原本想問問出宮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有錯自然是要罰的。可是皇上卻跟着一起來了,剛纔又說了一堆話。
“早些時候就想見見你,今日算是瞧見了。難怪皇上喜歡,是個嫺靜的。”
蘇扶垂着頭,“能伺候皇上是臣妾的福氣。”這般乖巧的樣子,在朱允項面前可很少顯露。
朱允項坐在一旁,打她一進門目光就在她身上,這會兒不說話。
太后點點頭,安靜地看着蘇扶,壓着嗓子問道:“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流言,說你前幾日偷偷出宮去了。”
蘇扶從容跪下,“臣妾冤枉。”
太后嘴角勾了一下,動了動,“那話說得可仔細着呢,說是扮成了太監。”
“流言蜚語而已,臣妾不敢。”蘇扶再次說道。
太后點點頭,“這後宮,若是想出就出,也實在是該好好管管了。至於你,既然有人誹你,你自要更加安分,讓人找不到過錯纔是。皇上心上有你,你要越發自律,懂不懂”
蘇扶點頭稱是,“臣妾謹記太后教誨。”
“嗯。”太后搓了搓袖口,道:“採買的差事你就別管了。”
蘇扶心裏一驚,就聽太后繼續說着:“都是因爲這差事引起的。若你沒管這茬兒,也不會有人造謠說你打扮成採買小太監出宮。”
她想反駁,想要分辨,可是太后發話了,且沒有懲罰她的意思,算是從輕處置了。
她要如何說呢
如果她不管了,劉琴音定然會重新拿在手裏,周聰明怕是保不住了,她手上的這點權利
最重要的是她這次被擼了差事,便表示她做錯了事,日後再想撿起來有別的權力,那可就太難了。
怎麼辦只憑太后一句話,她便被打回原形嗎
“這倒不必。”朱允項的聲音傳來。
這簡單四個字,比以往蘇扶聽過的任何一句情話都更加動聽。
朱允項道:“太后,那是朕安排的,這才幾日功夫就變卦,不太妥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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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斜着看了朱允項一眼,心想就這麼捨不得,還在幫襯着說話呢,又沒有將她怎麼樣,不過就是震懾一下罷了。剛剛兩人說話的時候,也是如此,一邊幫蘇昭儀打包票不可能出過宮,一邊又哄她高興。
她提出取消蘇昭儀的差事,不也是爲他們考慮嗎別人再想亂說,也沒有由頭了。
蘇扶身子都繃緊了,卻不敢說一句話。多嘴,只會適得其反。
“太后,若是懲罰了蘇昭儀,豈不是告訴別人蘇昭儀真的出宮過咱們皇家的臉面可是最最重要啊。”朱允項看似正經,其實帶着幾分頑皮。
太后最喫他這一套,“罷了罷了,你最有主意的人,你的事我是說不上話了。”
朱允項訕笑。
“皇上心中有數最好。”太后道。
朱允項道:“不瞞您,如果有人看見蘇昭儀出宮了,那朕必定也出宮了。”意思就是,他是和蘇扶一起出宮的。這是爲了打消太后的最後一絲顧慮。
他很了結太后,他寵愛妃子,太后是不管的,但是太后心中的一些底線是不能觸碰的。
蘇扶擅自離宮,必定不行。但太后對他十分寬容,若是他瞞着臣子妃嬪悄悄溜出宮去玩兒,太后是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太后這才正眼看他,沉吟片刻,道:“日子還長,要多想想以後。”
太后的意思是,不要在日後犯出什麼錯來。
“太后放心。”朱允項寬慰道。
太后這會兒子便要趕人了,“行了,你該去忙就去忙吧。”她又看了看蘇扶,“快別跪着了,和皇上一塊回吧。”
蘇扶再次扣頭,這才恭敬站起來,跟在朱允項身後。
兩人走了,瓊嬤嬤上前將皇上的茶碗收起來,交給宮女去清洗,又給太后換了一碗熱茶。
太后摸着袖口,“你怎麼看”
瓊嬤嬤笑道:“皇上知道分寸的。”
“之前就說,沒見過他這樣在意一個女子。我該爲他高興的,可是悄悄來了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
“皇上也沒替蘇昭儀說好話啊。”
“是沒替她說多少好話,但是一直在說我的好話啊。這般討好我,還不是爲了蘇昭儀。”太后抿了抿嘴。
瓊嬤嬤笑出聲來,“這是怎麼說的,哪次皇上來了不哄您皇上什麼話都願意跟您說,一點不藏着噎着。母子倆什麼話都能說,這是難得的好事呢”
這自然是太后一直以來盼望的,母子倆沒有隔閡。
太后笑了笑,隨後唉了一聲,“這妃嬪出宮又不是逛後花園,怎麼可能是空穴來風。只是我不願意因爲後宮的事兒疏離了母子情分,所以沒有問到底。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反而有點意思。”
瓊嬤嬤喲了一聲,接過太后遞過來的茶杯,“那是皇上帶着蘇昭儀出宮玩兒去了”
太后搖頭,“他想鬆快鬆快,我是不攔着的,但私自出宮還是有些過的。”她沉吟道:“蘇昭儀那個人到底怎麼樣,還是要看着些的。你挑個聰明的送過去照顧蘇昭儀。”
一開始聽聞皇上寵愛蘇扶,太后並不在意,現在卻要派人過去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