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斐經過走廊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場景,他不由放輕了腳步,駐足站在那看着她,女子如天鵝般的脖頸又細又白,她仰頭看着天空,背影帶着淡淡的落寞。
葉綿正在想今天白天秦墨所說的話,他說長公主的死與她有關,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以及爲什麼陸斐一聽到長公主便變了臉色……這一切又和陸斐有什麼關係嗎?
葉綿心中微沉,或許她不該偏聽偏信,陸斐說不定……
“阿綿。”男子清潤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着絲絲縷縷的擔憂與關切。
葉綿回頭,臉上朝他綻開淺淺的笑,“哥。”
陸斐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髮,“怎麼還不睡?”
葉綿眼眸微垂,半響才擡頭,“哥,秦墨說我和長公主遇害一事有關,是真的嗎?”
女子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些許煩惱,陸斐忍不住手癢,捏了捏她的臉,眼裏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反問:“阿綿,你相信秦墨,還是相信哥哥?”
葉綿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陸斐平時的行爲舉止就不像好人,若不是他眼底的關心不似作假,她還真的會更加相信秦墨。
喫喫聽不到回答,陸斐心下有些煩躁,便聽見女子輕軟地回答:“我信哥哥。”
陸斐一愣,臉上揚起一抹笑,這笑意直達眼底。
真是奇怪,明明平常人說這話他只覺得獻媚討好,由她說來卻是那麼動聽。
第二天,陸斐去上朝,葉綿對春花表示自己不舒服,讓她不要進來打擾,回到房間後,葉綿立刻開始給自己喬裝。
做好一切準備,葉綿出去了。
只是沒想到,纔剛剛從陸府的高牆上跳下來,便被一男子瞧見了,葉綿看了他一眼,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大堆畫面,那人厭惡、高興、陰沉……各種表情,畫面像被加了五倍速的電影,一頁頁閃過不給她絲毫反應的時間,知道最後定格在那人穿着新郎紅衣,面色陰沉的臉上。
心臟猛的劇烈跳動,跳到後面甚至有些痛,葉綿蒼白了臉,她坐在高牆上,睫羽輕顫,身子突然控制不住地跌了下去,在昏睡過去之前,她似乎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鼻息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花香。
那是原主記憶裏常常聞見的味道。
陸斐一回到陸府便往葉綿的庭院走去,看到站在房間門口的春花,陸斐眉頭微皺,“怎麼不進去伺候?”
春花低着頭,“小姐說身體不舒服,不讓奴婢進去,連午飯也沒喫。”
陸斐聞言皺眉,他眸子微動,忽然便衝進了房裏,“阿綿!”
房裏空無一人。
陸斐握緊了拳頭,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凌厲:“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回來!”
陸斐走出房間,院子裏的一切事物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每一處都有她的痕跡,往日她在時,這庭院到處都是生機盎然,她一離開,這些景物便立刻變得了無生趣了。
爲什麼悄無聲息地離開呢?是恢復了記憶?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陸斐眸光微暗,連他都不知道,這心底的躁意從何而來。
另一邊,葉綿微微睜開眼,剛剛起身,一張俊美如玉的臉便撞入她的視線裏,男人長得極好看,五官的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狹長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眼尾的黑痣熠熠生輝,輕薄的雙脣泛着淡淡的粉。
他的聲音出奇地低沉,卻極具磁性,“還記得你是誰麼?”
葉綿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她猛地後退,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裏僅是一處破房子,說是路邊的破廟都不爲過。
聽到她的話,男人面無表情地起身,淡漠的眼睛麻木得像一個機器人,彷彿確認了她毫無價值般,他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
他的背影帶着莫名的熟悉感,深藍色的緊身衣,高高冠起的長髮,手持長劍,行走間自帶冷冽殘忍的氣息,比起錦衣衛的秦墨有過之無不及。
葉綿只覺得腦海裏一陣抽疼,記憶中,似乎也有這麼一個背影。
來不及深思,葉綿衝過去追他,女子的聲音冷淡,卻又帶了幾絲焦急:“喂!”
男人頓住腳步,似乎沒想到她會跟過來,他冷冷地回頭,再次確認了她眼底的陌生沒有作假,便再次持劍離開。
只是走沒幾步路,便又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回過頭,聲音冷冽:“不許跟過來。”
他的聲音冷得彷彿下一秒便會凍結成冰,葉綿卻絲毫不在意,她慢悠悠地跟着他,煞有其事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報答你。”
前方的腳步停下,那人回過頭,看向她的眼裏充滿了複雜,他冷淡道:“曾經有個人也是這麼說的。”
葉綿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
他眸光看向她,隱隱帶着些許威脅意,“後來她就死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這個人……
葉綿趕緊追上他,她絲毫不管他話裏的警告,走在他身邊,笑得眉眼彎彎,“那……救命恩人,你叫什麼?”
男人掃了眼身側的人,腳步越發加快,就在他不耐煩地要飛躍而起之時,一隻溫軟的手臂貼上來,他頓時眸子一沉,“放開!”
葉綿正色了臉,表情跟着嚴肅,“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便見他緊皺了眉,眼含警告,“別以爲我不殺女人。”
葉綿卻只把他的手抓得更緊,男人剛要動作,耳邊便微微一涼,他聽見女子清冷的嗓音:“許沉冰,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