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慕容潯冷冷地看着她:“不要再說了。”
一直以來,慕容潯都不會對趙輕丹有任何嚴厲的地方。
可是聽到她的話,他卻心裏一團窩火,忍不住發作出來,連帶着對她都沒有好臉色了。
趙輕丹卻是不怪慕容潯的,人在最痛苦的時候,總是會情緒失控。
連她都止不住心痛了,更何況是慕容潯這個枕邊人。
太醫小心翼翼地把方子遞給趙輕丹:“王妃,因爲貴妃娘娘在發燒,我們就先開了退燒的方子,您過目一下吧。”
趙輕丹仔細看了兩眼:“方子是沒什麼問題。但她現在的情況遠遠不是發燒那麼簡單了,只怕藥熬出來了,她都沒有辦法服用下去。”
她想的沒錯,很快宮人就將湯藥給送了過來。
即便是將藥送到她的脣邊,許曼欣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強行灌下去,藥就會從脣邊流出來大半。
趙輕丹親手替她將湯藥擦乾淨,碗裏濃郁的藥汁還剩下一小碗,用盡辦法都不能喂下。
“拿走吧。”趙輕丹面色凝重。
慕容潯攔住她的動作:“她不吃藥,該怎麼好起來?”
“她喫不下這個藥,而且就算吃了,她也不太可能好起來了。皇上,貴妃現在的情況,藥石無醫,縱然是我,也無能爲力了。”
慕容潯的手臂無力地垂落下去,他面無表情地掃了身後的太醫們一眼。
被慕容潯這麼盯着,所有人都倉皇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出去,統統出去!”
太醫們誠惶誠恐地退下,趙輕丹卻沒有走,已經站在原地。
慕容潯也不再管她,而是握住了許曼欣的手,聲音哽咽地開口:“很久之前我們就約定好了的,你跟朕要一起在這世上看盡花開花落,夏蟬冬雪,曼欣,你總不能食言吧。”
“曼欣,朕不能沒有你的,你一向心軟善良,不會狠心丟下朕的對吧。你說話,你說話啊曼欣。”
他用力握緊了她的手腕,彷彿是想要以此挽留住手間不停流逝的沙子。
趙輕丹的眼眶跟着紅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聲音沙啞地問:“好端端的,她怎麼就意外落水了?先前浣衣局的事情還沒查清楚,現在又出了這等事情,到底是誰在背後主使這一切。”
慕容潯冷冷開口:“是一個小太監蓄意衝了過去,將她給推到了寒涼的湖水之中。曼欣她……本來是通曉水性的,偏偏冬日的棉服厚重,沾了水之後變得無比沉重,讓她無力掙脫。她又身體虛弱,哪裏能抵抗得住那樣的力道。”
“居然有人膽敢在宮內對貴妃動手?那對她動手的小太監抓到了沒有?”
“翠竹那個沒用的東西,就這麼眼睜睜地讓人從眼皮子底下給逃走了!”
“可她連對方的模樣都沒有看仔細,那人用衣領遮住了臉,翠竹慌忙之中也沒有觀察更細緻些。而今貴妃生死攸關,害她至此的兇手卻逍遙法外,朕如何能甘心。”
說到這裏,慕容潯又漸漸自責了起來。
“朕總說要保護她,讓她無憂無慮,平安健康地在這皇宮裏生活下去。可是朕終究沒有兌現承諾,護得她的周全。朕的母后巴不得她出事,好讓佑兒過繼到皇后膝下。皇后平日裏跟曼欣姐妹相稱,但她背地裏存了什麼心思,誰又能說得清呢!”
這個節骨眼上,趙輕丹根本沒有辦法替皇后說話。
雖然她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袁非依或者是太后會對許曼欣下黑手,可那裏皇后一出事,太后跟慕容潯剛起了爭執,許曼欣就出事了……
這樣巧合的事故,後背安排之人實在是太刻意了,分明是要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愈發緊張對立起來。
“輕丹,一定有辦法救她的,你一定有辦法的……”
慕容潯求助地看着她,復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上一次你也生死垂危,不也被人給救活了嗎。當時所有人都說你活不了多久,朕也眼看你迅速衰竭下去,但你現在好端端的。”
“我的情況不太一樣。那是因爲流心族的幫助,我之前也跟您解釋過了,流心族救人的辦法,完全脫離了常規的藥理醫理。他們氏族有特殊的能力,能夠時光回溯,是霽兒去到了我的前世,纔將我從鬼門關給硬生生地拽回來的。”
“同樣的辦法,難道不能用在許曼欣的身上嗎?”慕容潯急切地看着她:“朕也想試試的。朕這就下令,讓情報司的人迅速找到流心族人的下落,務必讓他們前來給貴妃診治。前世也好,來世也罷,就算穿越了時空,朕也要她活下去。”
趙輕丹當然理解慕容潯此刻的心情,可她不得不向他說清楚真實的情狀。
“皇上,您只看到了我身體好轉,如今的結局是好的,可您卻不知道其間發生了多麼兇險的事情。霽兒去往我的前世,能夠讓我愛上他,心甘情願嫁給他,着實費了很大一番功夫。在我的前世裏,他沒有任何的身份地位,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誰。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卻要想盡辦法改變另一個人的心意。成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能夠一起活着回來,可不成呢?”
“不成又如何?”
“他會灰飛煙滅,徹底地從我的前世,和他自己的今生消失。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慕容霽這個人。所以皇上,霽兒救我,是做好了同赴死的準備的,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倘若挽回不了我的心,就陪着我一起去死,您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