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本閒涼 >52.第052章 讓先
    陸錦惜與宋知言那一檔子破事兒,知道的人可不多。偏偏印六兒就是其中一個,且還親自處理過,對箇中的細節,知道得詳細極了。

    想想看,大將軍夫人原本與宋大人勾搭得好好的,怎麼一眨眼就放棄了

    當時的印六兒還很納悶。

    現在他可算是明白了: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顧覺非回京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暗地裏風起雲涌的,多少達官貴人爲之心緒起伏呀他這種當掮客的早就聽過了一耳朵的風聲,哪裏能不知道他的厲害

    只是不知道

    這一位跟大將軍夫人,到底有啥關係

    印六兒心裏有各種各樣不靠譜的猜測,面上卻是強行將那種即將破裂的表情壓了回去,引着顧覺非往樓上去。

    上樓轉過個拐角,就是最東邊的雅間。門開着,從外面能看見裏面一些陳設,也能看見立着的屏風,還有被屏風遮了一半的綽約身影,似乎人就站在屏風後面的書案邊,正看着外面。

    算位置,再估摸一下身形,顧覺非就猜到,那該是陸錦惜。

    印六兒並未引他前去,只推開了隔壁一間的門,躬身道:“還請您在裏面稍坐片刻,小的這便吩咐人,給您端水端茶來。”

    屋內乾淨整潔的一片,倒沒有隔壁那麼亂。

    書畫都掛了起來,靠窗的裏間,還有設有一張瑤琴,旁邊擺着香爐,但因爲沒有客人,所以也還未燃香。

    那一管湖筆,還在顧覺非手中。

    他看了一眼,便遞給了印六兒,微微笑道:“險些忘了,這筆是我方纔拾起來的。現在,還請你交還給大將軍夫人吧。”

    這話,聽着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似乎也透着點生疏。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先前有過一個宋知言,印六兒老覺得這一位顧大公子跟陸錦惜有點什麼。

    當然,這話也是不敢說的。

    印六兒從他手中接了筆,道了一聲“這就去”,便退了出去。

    廊上正有幾個小夥計守着。

    印六兒吩咐他們趕緊去端盆水來,還要沏茶端茶,別怠慢了客人,卻自己拿了筆,向陸錦惜所在的隔壁去。

    這時候,陸錦惜正站在一幅秋水圖前,雙眸微眯,脣邊帶笑,好像對這一幅畫作極其滿意。

    印六兒進來,就在後頭稟道:“已按着您的吩咐,將顧大公子請了上來。這是您方纔掉的筆,大公子也撿了起來,讓小的轉交給您。”

    其實“轉交”也不過是客氣一句。

    這一管湖筆掉下去,早砸得滿筆墨跡,眼下要用也是不能了,還得收拾一下。所以,印六兒並未將筆遞出。

    果然,陸錦惜回首看了一眼,也沒伸手要:“放回去吧,我重爲你寫一封薦信,你先忙你的去吧。”

    “是。”

    印六兒心裏立刻安定下來,依言將這一管湖筆放回了書案上,便退了出去。

    青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顯然,她的接受力完全無法與印六兒相比,還沒從方纔陸錦惜忽然的舉動之中回過神來。

    眼見印六兒退走,她纔有點找着自己的聲音:“夫人,這我們您”

    “想不明白,那你看着就成了。”

    陸錦惜笑了一聲,半點沒有要多解釋的意思:因爲,從頭到尾,她的意思就很明白。

    青雀只是一時被她嚇住了罷了。

    但她處理過宋知言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想明白。

    相比起來,青雀雖然穩重,但身居內宅,承受力比起外面混着的印六兒,還是有不如的。

    所以,陸錦惜也不覺得驚訝。

    她款步走回了書案邊,看一眼那沾上墨跡的湖筆,便是微微一挑眉。

    想想方纔墨筆墜落,顧覺非站在下頭,這麼一擡首,鸞停鵠峙,風流警拔,眉頭微鎖,眼底竟是一點點凜冽薄冰

    只不過,那一時他眼底閃過去的,是什麼情緒

    陸錦惜回想起來,竟覺得頗難解讀。

    儘管她已經覺得自己對這個人瞭解一部分,但對其真實的性格,卻實在好奇得厲害。

    她聽說過好奇心害死貓,但不覺得好奇心會害死自己。

    所以,陸錦惜重新提了一旁另一支羊毫小筆,在紙面上落下了一行行流水似的行書。

    信中只說這印六兒乃是自己認識的人,因見他有效命於國之心,所以舉薦給劉進,希望劉進安排他考覈,給他一個機會。

    話當然說得很委婉,誰要截了這一封信來看,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頂多就是陸錦惜舉薦了一個人過去考覈,與其他自己報名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事實上,劉進只要不傻,就該知道她這一封信的目的何在。

    昨日劉進來送將軍府道謝,陸錦惜着人回話的時候,已經打過埋伏,只說“他日或恐還有麻煩到劉大人的地方”。

    眼下,可不就是了嗎

    陸錦惜寫好之後,便將信交給了青雀處理:“加一枚鈐印上去,封信封裏,一會兒印六兒過來,你單獨給他就好。你先處理着,我去隔壁看看。”

    青雀一個答應的“是”字都還沒出口,就險些被她最後半截話給嚇得跌跤,就連那一頁薄薄的信箋,都差點沒拿穩。

    陸錦惜的話,是輕描淡寫。

    但青雀眨眼就想到了之前太師府壽宴,陸錦惜與顧覺非一道走出來的場景。

    但她什麼也不好說,更不敢說。

    一時只能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視着陸錦惜,看她朝自己擺了擺手,朝着外面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門外。

    到隔壁,也不過就是走廊上幾步的事情。

    跑腿的小夥計,正將裝着水的銅盆端出來,走下樓去。

    雪白的巾帕上留着一點烏黑的痕跡,想來是顧覺非手上沾着的墨跡。

    雅間的門半開着,沒關上。

    陸錦惜便站在門外,擡手輕輕叩擊門框。

    “叩叩。”

    輕聲的響動。

    正在整理自己袖口的顧覺非,聽見這聲音,心中移一動,一回眸,一擡眼,便瞧見了站在門外的陸錦惜。

    方纔在樓下,只能看見半身。

    如今,纔算是看真切了。

    白底繡淺藍錦緞雲紋的褙子,看着極爲秀雅,彈墨裙拖着八幅湘江水,自有一身的風流旖旎。

    素手輕擡,叩響門扉,卻露出一截皓腕,細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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