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些天,武敏之不知被灌了多少湯藥,正常人都被灌成傻子了,何況他本來就不正常。
鳩摩羅幾度嘗試後,都無法正常溝通,只能搖搖頭,準備離去。
不料他剛要走,武敏之的雙手又緊緊拉住他的僧衣,死死不放。
鳩摩羅看着他,取出七根長針:“施主,我大輪寺有祕法,以七針刺血,激發人體本能,你若想短暫恢復神智,也只能行此手段了!”
說罷,他也知道武敏之不會回答,直接將針刺下。
半刻鐘後,出現在面前的,已是一個頭發灰白,面生皺紋的人。
武敏之好似足足老了二十歲,口齒依舊不清,但眼神不再茫然,斷斷續續的道:“是你……你……”
鳩摩羅道:“施主不信醫理,如果一開始就以針刺醫治,不會落得最後瘋癲的下場,貧僧也不該篤信明王勁之能,終究有愧,施主有何心願,貧僧若能辦到,必將助你完成!”
武敏之嘴脣顫抖:“告訴他們……我病好了……我病好了……”
鳩摩羅搖頭:“施主不必作此念想了,你瘋癲之際,將昔日惡事盡數說出。”
武敏之臉上露出深深的絕望:“我真的……說出去了?”
沒有什麼比瘋了後又恢復正常,知道自己瘋了的時候做過什麼事情,更讓人絕望了。
鳩摩羅雙手合十:“我佛慈悲,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施主還是想想,對於相親相愛之人,要留下什麼遺言,貧僧必定帶到!”
“相親相愛……相親相愛……”
武敏之搖頭:“我這一生,無親無愛……唯一會護着我的,只有阿婆……只有阿婆……呵……”
他說話倒是逐漸流暢起來,又露出討好之色:“大師,你能帶我出去嗎?帶我逃得遠遠的,逃去吐蕃都行!”
他並不知道梅花內衛的撤離,是因爲二聖達成了內部和解,還以爲是因爲外面的大會,纔將人手調離。
武敏之同樣不知其中玄機,詢問後情緒激動起來,又露出猙獰:“佛像行街?祈福法會?那老物死後的榮光,可比我強太多了,我死之後,怕是要惡名永載史冊吧?”
他恨得咬牙切齒:“我的罪要還了,那施以我身上的孽呢?”
鳩摩羅默然片刻,準備離開:“施主沒有心願未了,貧僧告辭了!”
武敏之伸手拉住他的僧袍:“大師等等,我有心願,我想將昔日的真相宣告世人!”
鳩摩羅道:“不是貧僧不想幫施主,貧僧也無能爲力。”
“當然不是直接宣告,那對刻薄寡恩的夫婦,要的只是權勢而非真相,我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武敏之笑了起來,笑得歇斯底里:“大師,你只要把我送去一個地方便行,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對了,帶上一些線……”
他將自己要做的事情講述完畢,死死盯着鳩摩羅:“大師,你們佛門講究善惡因果,你可敢爲我完成這最後的心願?”
鳩摩羅露出震撼。
這種事,太瘋狂了。
不過想到自己來到大唐所見種種。
佛不渡人,只爲求存。
鳩摩羅最終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或許正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