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修正系統 >161 相逢
    “既然沒法講道理,那就比拳頭好了。”武仲說得一本正經。

    王妧皺了皺眉頭,但不是因爲她覺得武仲的建議很荒謬。

    “拳頭不行。不過,你這話還算有些可取之處。”不見到張伯,她始終無法安心離開滁州。

    武仲嘿嘿笑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在宿營的平地附近繞了一圈,始終沒有離開過衆人的視野。

    背風處,乾枯的樹枝燒得噼啪作響。一個護衛手腳麻利地在地上挖了一個土竈,並在竈上架了一口鍋。

    鍋裏煮着一些肉乾和清水,看上去十分寡淡。這一鍋湯更多的是爲了驅寒,而不是爲了充飢。

    和精力充沛的鄭氏等人不同的是,王妧和武仲一夜沒閤眼,又在路上奔走了一日,這樣的熱湯顯然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嘖嘖。”武仲咂了咂嘴,搖頭說,“我還記得剛到湖州那會兒,頭一天晚上就住在羅老七的客店,他家廚娘煮的肉湯真是絕了。”

    王妧也想起了武仲所說的羅家肉湯。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中摻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

    她本來會得到鄭氏無微不至的照顧,而不是在此忍飢挨餓。但是,自從她問起那個身份不明的人和燕國公府的舊怨,鄭氏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過重的思慮令鄭氏傷神至此,王妧心裏也像壓了一塊石頭。

    夜幕降臨之時,四面哨探的人先後折返,鄭氏也從搭好的營帳中探身出來。火堆將每個人的臉都映得分明。

    南面三裏開外,有輛馬車正朝這裏駛來,車上至少有兩個人。哨探這樣回報。

    鄭氏和衆人交換了警惕的眼色。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最重要防備州城方向來的車馬,其他的,小心應對即可。”

    說話時,鄭氏看了王妧一眼。

    正是這不經意的一眼,擾亂了王妧的心境。

    她不明白鄭氏的這一眼爲何包含着無法明說的指責。

    難道鄭氏認爲導致眼前一切麻煩的元兇是她抑或是燕國公

    王妧開始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武仲喚了她一聲,她纔回過神來。

    “老東西,我就要病死了。”

    南面果然來了一輛馬車。有人在馬車裏大喊大叫。

    王妧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

    滿臉疲色的老僕人爲難且焦急地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鄭氏,開口卻仍保持着謙和。

    “這位夫人,我家公子實在病得嚴重,請您發發善心,把鍋竈借給我們煮些熱湯。”老僕人說,“要是您不介意,我們也可以買下它們。您說呢”

    這話說得含蓄,也還算得體。畢竟這些器物要借給一個病人使用,原主人有所忌諱也是理所當然的。

    王妧看着鄭氏的背影,她猜測鄭氏在猶豫。

    換作是在平時,這樣的舉手之勞對鄭氏來說根本不會成爲一種煩擾。但在今天,鄭氏首先要考慮的卻是她的安危。

    “二嬸,就借給他吧。”王妧輕輕說了一句。

    鄭氏愣住了。

    一旁的老僕看向王妧,並朝她一拱手,似乎在表達他的感激。

    他說:“我們原也是世宦人家,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唉”

    這時,馬車上再次傳出響動。

    王妧擡眼看去,見到一個用羅帕掩着嘴、咳嗽個不停的清瘦男子從馬車裏探身出來。

    “告訴他們,我們一個錢都沒有。他們要是冷心冷腸,連一個破爐子都不願意借人用,就讓我餓死算了。”那男子不管不顧地嚷道。

    “公子,你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一切有我,你就別操心了,好不好”

    老僕人返身回到馬車旁,苦口勸說,終於讓男子消停下來。

    經這一打岔,鄭氏也有了決斷。

    “老人家,你請便吧。”她說完,便要帶王妧去營帳。

    老僕人連連出聲感謝。

    當王妧掀開營帳的門簾時,仍能聽到那男子的絮聒。

    “老東西,我心口難受,快給我水”

    隨後,她放下厚重的簾子,將那道聲音隔絕在外。

    營帳不大,但起居用物齊全。

    鄭氏倒了一杯水,但不是爲她自己。她將杯子遞給王妧,和顏悅色:“這段時間,在外人面前,你不能稱我爲二嬸,我也不能叫你阿妧。你明白嗎”

    王妧想了想,最後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你好好休息,等天一亮,我們就啓程。”

    鄭氏替她鋪好被褥。

    牀鋪舒適極了,王妧很快困倦起來。她看着鄭氏佯裝鎮定的臉,不知不覺陷入了支離的夢境。

    她和老師爭論一箇舊典。

    燕國公帶她去書房。他們要找的書在高高的書架上。

    母親江氏隨後而來,向燕國公哭訴。

    “我沒想到會害了”

    害了誰

    她下意識地認爲那句話之後應該接着一個人的名字。

    江氏發現了她,並向她走來。

    她聞到江氏身上槐花的香氣,但是,江氏的臉卻是模糊的。

    她定睛細看,終於看清了江氏臉上的淚痕和佯裝的鎮定。

    頃刻間,她驚醒了。

    營帳裏空無一人。

    王妧急促地喘了幾口氣,雙眼盯着牀前的小油燈出神。

    她想起王嫺說過的話。王嫺姐妹年後便要啓程去京城,鄭氏怎麼會選擇撇開自己的兩個女兒,反而陪她這個侄女南下去往京城的路山長水遠,難道鄭氏不擔心女兒們會受苦、會遇到危險麼

    既然鄭氏認爲她們之間的關係不能暴露,那麼,燕國公府的仇人必然是知道這一點的。那個人竟如此通情達理,知道冤有頭債有主,該死的只有燕國公和他的血脈,而燕國公的弟弟王政一家是無辜的

    身負仇恨的人會有這樣的理智嗎

    王妧想不明白。

    就在這時,一聲嘶鳴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聽到營帳外響起凌亂的馬蹄聲和一陣陣呵斥。

    是有人驚了馬。

    僅憑這起身的功夫,王妧恍然猜到了什麼。

    驚馬的人除了武仲,還能是誰

    探簾出來的她只看到武仲被那匹驚慌失措的馬兒帶往滁州城的方向。

    “該死的”

    她不知道該怪武仲魯莽,還是該怪自己不小心睡着、錯失了先機。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慮。

    王妧按着袖口的匕首,閃身走進路旁的樹叢裏。

    就算是靠着自己的兩條腿,她也要走回滁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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