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修正系統 >249 盲點
    “你們……你們個個都欺負她不能開口說話,欺負她已經死了,是不是!”

    王妧目露寒光,向前走了幾步,與趙玄隔着一張書桌。

    趙玄半眯着眼,沒有說話。

    “你想說,先皇和滿朝公卿被一個十歲的孩子戲弄於股掌之間?皇上愚笨至極,被阿姍牽着鼻子走,直到阿姍死了,他還乖乖地遵從阿姍的遺志、毫無違背?你也太小看先皇、太小看皇上了。”

    趙玄用食指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從座中起身,動作輕緩地繞過書桌走到王妧身旁。

    他面朝着廳外。

    即使不看,他也能感受到王妧壓抑的怒火。

    這其中包含着她對他的不滿,更包含着她對另一個人的憤恨。

    “周充要你來殺我,可你捨不得,對不對?他急着拿我去向皇帝邀功,你又不着急。你想要我的命,我直接給你,又有何妨?”

    趙玄回想着昨日雨中的私語。

    他不相信。

    “你應該清楚,我說的不全是妄言。王姍對皇帝忠心耿耿,周充也對皇帝忠心耿耿。王姍若還活着,你、燕國公府、雀部、如意樓,都是她手裏的棋子。皇帝心念一動,王姍便會出手讓她的棋子撞個頭破血流。同樣的道理,周充也懂得。他勸說你替他除掉我,我想,他是以王姍的心意爲理由來說服你的,對不對?他就是欺負王姍是個不會開口的死人,欺負你一遇到和王姍有關的事就變成一個一根筋的傻瓜。”

    趙玄側着頭,看着王妧眨動的眼睫。

    他繼續說:“若說身死債消,你我的婚事並未完成,也算留有餘地,但周充偏偏抓着王姍身前的事不放手,他是想看着你成爲我的妻子,再讓你手刃親夫嗎?”

    “夠了!”王妧怒目瞪着趙玄。

    就在這時,葛束去而復返。

    他對王妧單方面的火冒三丈感到喫驚,但他回到議事廳的目的不是探究這個。

    “請公子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他將趙玄交給他的信放回書桌,隨後站在一旁,既不離開,也不說話。

    趙玄一見便知葛束髮現了他的小把戲,這沒什麼好說的。

    他把信揉皺成一團,扔在地上。

    “如你所料,刺客是暗樓派來的。”

    王妧愣住了,她沒想到葛束一回來趙玄便突然改變話頭。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些什麼。

    “宿所層層設防,刺客怎麼做到無聲無息地潛入北樓?”她提出了疑問。

    此時,趙玄臉上也露出幾分凝重。

    葛束在趙玄的示意下,向王妧解釋起刺客的來歷。

    “刺客是西二營石璧的親兵。當年爲了應對南沼之亂,朝廷徵召了十萬大軍,其中包括上萬重犯死囚。他們當中有人用了一些不乾淨的手段改頭換面,得到一個清白出身。過了這麼久,他們的身份已經很難一一查明。”

    他說完後,廳中陷入了沉默。

    王妧知道葛束這番話意味着什麼。

    暗樓勢力之深、之廣,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日光照耀不到的陰暗之處,它悄悄地吐絲織網,將俘獲的獵物變成傀儡,繼而織出更多的網,俘獲更多的獵物。

    王妧感覺到它的凝視,不禁毛骨悚然。

    趙玄見她不說話,便道:“我已經把消息連夜送到我義父手上。什麼魑魅魍魎,都將無所遁形。”

    “王爺……”王妧想了想,才問,“王爺的身體還好嗎?”

    趙玄神色如常,只說靖南王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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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王妧便不再追問。

    她提出要放走容溪,引得葛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已經答應你不殺她,你竟然……”

    趙玄氣得一時語塞。

    葛束只得出頭,問:“王姑娘爲何要這麼做?”

    王妧打定主意。

    “從你們來到宿所,已經過了多久了?”

    趙玄和葛束都沒有說話。

    “這期間,鱟蠍部和西二營毫無動作?”王妧又問。

    葛束眉頭一皺。

    趙玄卻面露不屑,說:“你認爲他們不在乎容溪這個聖女,留着也沒用?”

    王妧搖了搖頭。

    “我原以爲,鱟蠍部除掉石璧後,應該從西二營向宿所、濁澤逐步推進,但他們沒有這麼做。是暗樓的人挾持着容溪進入濁澤,而不是鱟蠍部。鱟蠍部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趙玄的內心開始動搖,但他仍未鬆口。

    “這麼說,留着容溪還有點用處。”

    王妧見說不動他,轉而說道:“沒有容溪,鱟蠍部也不會沒有聖女。容全讓容溪跟着暗樓的人馬進入濁澤,或許他早就做好了容溪殉身的準備。只要容溪以聖女的身份活着,容全便不能隨心所欲。因爲容溪和容全不一樣,她根本不知道暗樓,更不知道容全和暗樓的勾結。容氏父女並不如外人所見的那般同心同德。”

    “留着她僅僅只是給容全添堵?哼!她是容全的女兒,僅憑這一點,她就該死。”趙玄固執己見。

    王妧卻對着葛束說:“葛將軍在南沼生活多年,或許知道鱟蠍部是怎麼從巫聖的血脈中挑選出聖子和聖女的?”

    葛束思索片刻,回答說:“這是鱟蠍部不外傳的祕密……我恰好知道一點。”

    王妧笑了笑。

    “我猜,容溪臉上的胎記並不是天生就有的。”她轉頭向趙玄求證,“聽說靖南王妃的臉上也有一個紅色胎記?”

    “那個醜……”趙玄突然噤聲。

    他想起靖南王妃曾經在他的羞辱之下失聲質問靖南王:如果她沒有這個胎記,她還會成爲靖南王妃嗎?

    那個時候,他還嘲笑她沒有自知之明。

    現在想起來,他義父的沉默正是靖南王妃的底氣。

    如果胎記不是天生的,如果胎記是容氏自己弄出來的……

    “那個胎記是怎麼來的?”

    葛束回答道:“鱟蠍部用上百種毒蛇毒蟲煉出一種毒丹,服下以後,九死一生。服用者會經歷劇痛,僥倖活下來的,面部會留下一塊紅色的斑痕。若是斑痕消褪,還須重複多次服用這種毒丹。”

    趙玄聽後,喜形於色。

    “好,果然是一出好戲。”他對王妧說,“我答應你,放了容溪。我要看容氏父女相殘,同歸於盡!”

    說完,他大笑不止。

    王妧得到趙玄的承諾,心裏卻沒有感到一絲輕鬆。

    容溪沒有死在濁澤之中,也沒有死在趙玄手裏。活着對她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王妧沒有答案。

    目送王妧離開廳堂,趙玄恢復了平靜。

    他取來魏知春交給他的六州輿圖,潛心審視。

    是王妧提醒了他,小小的容州已經盛放不下容全的野心。

    汒水的支流渂江流過丘陵和谷地,滋養着整座容州城。

    渂江橡津以北,一馬平川。

    湖州再無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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