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庭面上閃過一絲慌張,有些不高興的道:“華兒,大婚拿剪刀不吉利。”
女子擡起頭,光陰荏苒,她早已亭亭玉立,一張粉面好似迎風搖曳的桃花,說出的話更是溫柔的似二月春風,“二哥,腰帶有點長,剪一些罷了。”
她視線悠悠飄到窗外,已然天光大亮,朝陽緩緩升起,那柔和的光不放過任何一個縫隙調皮地鑽進屋子,如果低頭的話就可以看到地上隱隱約約斑駁的血跡。
顧灼華淡淡地感嘆:“迎親隊伍怎麼還沒來呢?”
顧北庭無奈,臉上盡是寵溺的笑,認真地看了顧灼華良久,就好像要把她的模樣刻進心裏一般,“真是拿你沒辦法。”
顧灼華輕鬆地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勾起,稍稍挪動了一些地方,嫁衣冗長的裙襬便不偏不倚遮住了那血跡。
昨晚發生的就好像只是一個泡影,顧灼華看了興奮的喜兒一眼,“你也出去看看。”然後眼神迷離,輕笑道:“囑咐小廝,擡嫁妝的時候務必小心點。”
“是,小姐。”
喜兒微微福身退出,顧灼華關上房門,眼裏冒着寒光,一雙眼灼灼地盯着梳妝檯上面的盒子,氣沉丹田,兩手在寬大的袖口裏微微活動,只見那頗重的盒子便騰空而起,再跟着她的意念輕飄飄落下……
顧灼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控制的能力又精進了一層,不失爲一個好消息。
反反覆覆練習了幾次,屋外腳步聲漸近,而且特別急促,顧灼華猛的收手,只聽見“砰”一聲,原本騰在半空裏的盒子就落在了地上,裏面的首飾滾落了一地。
顧北庭推門就看到顧灼華一張臉滿是驚慌失措,她蹲在地上撿盒子裏掉出來的東西,男人走過去拉起她的手,“華兒,迎親隊伍已經到了。”
顧灼華站起身,笑意盈盈,“二哥,開心點,送我出門。”
在顧北庭思索的瞬間,她已經拿過了剪刀藏在了手裏。
出門的確讓顧灼華大喫一驚,顧府的嫁妝足足綿延了一條街,但是臨王的迎親隊伍——
一輛破舊的馬車,幾個侍衛,連吹喜的人都沒有,榮臨本人也沒來迎親,很顯然,不把顧灼華當一回事。
顧府門前圍了大量的百姓,熙熙攘攘,要是靠近一點,便可以聽到他們在議論,這臨王娶顧府的嫡小姐千般萬般不樂意啊!
喜兒匆匆抱着一個盒子站在顧灼華身後,氣的直跺腳,“小姐,臨王欺人太甚!”
顧灼華不慍不怒,就好像一株安靜的玉蘭花,她擡手將紅蓋頭一寸一寸放下來,遮住了她絕色的容顏,“二哥,扶我上馬車。”
顧北庭心疼妹妹,腳步沒有絲毫移動,反而抓住了顧灼華的手臂,“這樣嫁過去榮臨那兔崽子會瞧不起你。”
顧灼華莞爾一笑,堅持道:“二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送我上馬車!”
男人於心不忍,心中氣憤難平,頭一次煩躁不堪,妹妹今日嫁給榮臨的事,百姓是如何知道的,現在整條街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喜兒是陪嫁丫鬟,一路走在馬車的旁邊,頭垂的極低,只覺得手裏抱着的盒子,似乎也沉甸甸的。
馬車裏顧灼華悠然自得,拿出剪刀在蓋頭上剪了兩個洞,剛好對着眼睛的方向,幾不可見。
她把剪刀扔在了腳底,擡手掀起簾子,大雍京都來觀禮的百姓數不勝數,顧灼華隱在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深刻。
…………
臨王府。
門前象徵性地掛了兩個燈籠,榮臨更是一身大紅色喜服站在王府門前的高臺上。
昨日探子來報,顧灼華的嫁妝值錢得很呢,虧得顧相那隻狐狸下血本。
他損失在顧灼華手裏的五十萬兩黃金,要一分不少地還回來!
男人一張英俊的臉在陽光下越發的俊逸,直到有侍衛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顧灼華來了。”榮臨便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那個草包勇氣可嘉,她是愛他愛瘋了吧!
迎親的隊伍穩穩地停在臨王府門前,顧灼華掀開簾子自顧自就下了馬車。
嫁衣如血,鮮豔,刺眼。
透過紅蓋頭上面的洞,可以看到榮臨一張洋洋得意的臉。
男人站在高臺上,居高臨下,眼裏盡是輕蔑,“這不是本王未來的王妃嗎!”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侍衛,聲音翕然變的沉重,“還愣着幹什麼,迎接王妃進王府!”
榮臨自然注意到了顧灼華陪嫁的大箱子,所以爲了錢他還是將顧灼華請進了府裏。
喜兒一直默默跟在顧灼華的身側,心裏好像被重物碾了一般,沒有了形狀,涼涼的……
榮臨大手一揮,對圍觀的百姓們說道:“本王今日大婚,臨王府對外開放,想觀禮的人統統進來便是!”
顧灼華冷哼一聲,正愁不知道找什麼藉口讓這場婚禮更加熱鬧呢,原來這傻叉還給自己準備了重頭戲。
不就是想把她推上風口浪尖,成功地成爲大雍第一個沒人要的寡婦嗎!
那她就配合配合。
榮臨走在顧灼華的右側,稍稍靠近她,諷刺地開口:“本王的王妃嫁妝倒是豐厚。”
顧灼華聲音軟軟的透着一股興奮,強忍着噁心才說出一句違心的話來,“嫁給臨王甚是榮幸。”
男人慾語還休,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掐住了顧灼華的手臂,但是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二人,甚是親暱。
顧灼華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臂,榮臨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原地。
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昨日派人請你來本王府裏商議迎親之事,你自己選擇的。”
顧灼華一張臉在蓋頭下面笑的像一朵花,“臨王,我給你也準備了上好的禮物,要不要瞧瞧?”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大堂,榮臨轉身面對觀禮的百姓道:“本王未過門的王妃說給本王準備了好禮,我倒是很期待!”
他把未過門三個字咬的極重,那是顧灼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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