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還說,崽兒啊,我趁着有力氣就跟你多說一些,你都要記住,別嫌我煩。
邢落庭一定還活着,可我倆查了這麼多年,只查到他有個親信在雲州,原來叫高進忠,現在叫高顯,搖身一變是個大生意人了。
瞎子說,北野王當年下了死命令查出叛徒,所以邢落庭和高進忠他們,一定都已改名換姓。
北野王殺了不少人,大部分被婁樊人收買的叛徒,應該已經死了,可只要還活着一個,那血海深仇就還在。
林葉記住了,都記住了。
瞎子趴在他身上,問他:“崽兒,還冷嗎?”
林葉說冷。
瞎子說,崽兒,對不起,我得挪開了,我怕一會兒我屍體冰了,你更冷。
可他沒能挪開就死了,趴在林葉身上死的。
瞎子是那麼想暖暖林葉的身子,他自責,後悔,臨死都沒釋然。
此時林葉的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那句話。
“崽兒,你還冷嗎?”
那根紅繩就在林葉手裏,瞎子臨死之前最後的溫度,也一直都封存在這紅繩裏了。
瞎子說,他看不見了之後,才能每天都看到他們將軍的母親,一根一根給他們編紅繩的樣子。
這種編法的紅繩,只有他們無懼營的兄弟們纔有,當初向北開拔的時候,其他各營的同袍,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就在林葉想着這些的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林葉以爲是師父師孃又回來陪他,側頭看了看,卻發現進來的人是辛先生。
“真可憐。”
辛先生人才進門,聲音已經傳進林葉耳朵裏了,這三個字啊,着實是有些譏諷。
林葉愧疚的看着辛先生:“對不起,我沒聽先生的囑託。”
辛先生聳了聳肩膀:“你對不起我什麼?又不是我丹田毀了,廢的那個是你。”
林葉想着,此時自己應該笑一笑,大概氣氛會好一些,纔剛準備要擠出幾分笑意,就聽到辛先生第二句譏諷的話到了。
“別裝笑,你笑起來很假。”
林葉只好閉嘴。
辛先生圍着林葉走了半圈,又回到門口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在附近這才又回來。
辛先生說。
林葉問:“誇什麼?”
辛先生道:“這般禁術,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才能用的如此完美了吧。”
林葉沒理解。
辛先生道:“你丹田被毀在我預料之內,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丹田不能聚氣的廢人了。”
林葉猛然想起來,辛先生說過的,開竅之術,在他體內開出來六百六十六處明穴,可爲他聚氣。
“先生的意思是,丹田毀了,其實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放屁,丹田毀了,是個習武之人就會死,你沒死,是因爲我救的!”
辛先生氣惱的瞪了林葉一眼。
“罷了......明知道婆婆的孩子都是這樣的人,我生什麼氣。”
辛先生道:“婆婆的孩子,大概只有一個異類,就是我。”
他看向林葉:“我知道武館會出事,也知道你會來,我也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沒管,你覺得氣不氣?”
林葉想了想,搖頭:“不氣。”
辛先生:“你爲什麼不氣?”
林葉:“我爲什麼要因爲別人沒有幫忙而生氣?”
辛先生因爲這句話而思考起來,然後像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婆婆選了你,在婆婆所有的孩子裏,你也是個異類。”
他說:“我們都是學她,而你......就是她。”
林葉倒是不覺得,他覺得自己比起婆婆可差的太遠了,最起碼,他不想守着那守善庫。
辛先生坐在那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也是沒想到,牛勤居然會這麼粗魯直接,連遮掩都不願意,可這是沒道理的事,除非......”
林葉:“除非他身份不正常。”
辛先生道:“很快就會知道了,人都說你師孃是雲州城裏的一霸,是個虎婆娘,可她算什麼......你師孃那個閨蜜,纔是雲州城第一虎婆娘,既然她插手了,牛勤就算有一百層皮,也會扒乾淨。”
林葉其實大概也猜到了那黃衫女子的身份,他只是沒有想到,師孃居然會有這麼大的靠山。
師孃說過的,我靠山大的很。
林葉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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