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右丞相馮去疾面聖。”
“罪臣馮去疾，拜見陛下。”
馮去疾一臉的小心謹慎，拜在嬴政的面前，頭也不敢擡。
“今日，你倒是威風。”
嬴政並未讓他起身，而是坐在他面前，緩緩出聲。
馮去疾聽罷，更是大氣都不敢喘，“臣有罪。”
“你與馮徵的私人恩怨，朕可看可不看，今日竟然敢鬧朕的家宴，是朕對你們太仁慈了，讓你們忘了朕到底是誰，竟然如此膽大妄爲！”
嬴政沉聲一喝，馮去疾頓時嚇得渾身一顫。
“臣之大罪，罪該萬死。”
馮去疾慌忙道，“是趙高三番五次的去找微臣，想要對馮徵動手，微臣實在不願。今日在宮門，他竟然直接拿臣的兩個兒子爲質，微臣實在不願與其同流合污，因此，這才……”
恩？
聽到馮去疾的話，躲在一旁的扶蘇，頓時一陣驚錯。
趙高竟然挾持了馮相的兩個兒子爲人質？
難怪馮相今日，要力主審問趙高。
不過，既如此的話，那他兩個兒子，豈不是要死定了？
這說起來，馮相有些可憐啊……
“呵，你當朕是傻子麼？”
嬴政聽罷，冷聲一笑，“今日，你是爲了對付趙高麼？想通過趙高通過朕，敲打胡亥纔是主要吧？
區區一個趙高，你馮去疾身爲丞相有何怕的？還需如此算計？”
聽到嬴政的話，馮去疾頓時臉色一慌。
他趕緊說道，“陛下明鑑，微臣萬死不敢有算計陛下，不敬公子之意。趙高說，胡亥公子令他告訴臣，讓臣務必服從。但是，微臣對陛下，對大公子都忠敬無比，且又不敢驚擾陛下，令陛下不悅，因此才……”
恩？
聽到馮去疾的話，扶蘇一陣詫異。
是胡亥幾次三番，讓趙高找到了馮去疾？
務必服從？
胡亥，莫非是要馮去疾站在自己那一邊？
胡亥小小年紀，能有如此的算計麼？
不過，話說回來，這馮相，豈不是完全被逼無奈的？
那父皇，又爲何說，馮去疾纔是今日，最會算計之人？
“呵，呵呵……”
嬴政聽罷，冷聲一笑，向前俯身，一甩衣袖，“上次誅殺方士，就是趙高最早給你的訊息吧？”
嗡！
聽到嬴政的話，馮去疾當即面色一僵。
“陛下……英明。”
馮去疾趕緊吞了口氣，頓時不敢再滿臉叫屈。
什麼？
上次，誅殺方士？
扶蘇聽罷，爲之一愣。
馮相的確是出現在了咸陽宮，可那，難道另有深意？
“朕當時，姑且還只認爲，你想邀功，想要擠兌馮徵，但是你的真實目的呢？”
嬴政起身，冷聲一喝，“其心可誅！”
“微臣有罪，微臣萬死！”
“上次胡亥許諾的好，你就敢對扶蘇動了歪心思了！一個個的，都忠貞無比的支持朕大開殺戒，就等着扶蘇獨自前來唱反調！
若無馮徵，是不是扶蘇，就要被你們聯合算計的，被朕痛斥，而發到別處監軍了？”
嬴政沉聲喝道，“以爲朕全都不知嗎？”
“微臣萬死，微臣萬死！”
馮去疾聽了，渾身一抖，人都麻了。
嬴政一句話，就把他的老底給戳穿了。
噝？
上次，跟我有關？
扶蘇聽罷，頓時猛地一驚。
馮去疾，上次暗中和胡亥趙高一同……
父皇的意思是，他們全都順着父皇的意思，大開殺戒，而單獨留我，獨自一人求情？
如此一來，父皇勢必暴怒？
扶蘇突然就想起來馮徵攔下他說的那些話了……
頓時，心中一陣後怕。
有那麼多人都順着父皇的意思，支持父皇對那幫涉案之人發泄一通，而就我自己表示反對……
那我的反對，豈能有用？
好可怕的算計！
想到這裏，扶蘇猶如平地遭雷，頓時一陣頭皮發麻！
“上次之後，你猜透了扶蘇是動不得了，你不想參與了。你想保命，但是！”
嬴政冷聲道，“趙高和胡亥，卻是要讓你不得不參與，因此，纔拿你兩個歸來的兒子當人質，逼你就範。”
看着臉色蒼白的馮去疾，嬴政指着他喝道，“你之所以暗中反過來對付趙高，只因爲一條，那就是你明白，現在的趙高都敢拿一個公子胡亥來威脅你，那若是胡亥果真成爲後繼之君，那以趙高的得寵，你全家的性命，更會不保！更會被恣意殺戮，你兒子保不住，你自己也保不住，是也不是？”
“陛下英明，微臣卑劣之心，羞愧萬分！”
馮去疾聽罷，臉色蒼白至極，趕緊咚咚磕頭。
臥槽？
是這樣嗎？
聽到嬴政的話，隔壁的扶蘇人都傻了。
這背後，竟然是如此的緣由？
這馮去疾，竟然是這麼算計的？
“別磕了！”
嬴政一喝，馮去疾旋即趕緊止住。
“陛下英明，微臣糊塗，微臣罪該萬死！”
馮去疾禁不住哭聲哀道，“微臣知道陛下乃仁慈之主，微臣與馮徵私怨，陛下對微臣和馮徵，互有愛護，從未有過嚴懲微臣之心。”
“你也知道？”
“微臣從不敢忘卻陛下聖恩。”
馮去疾說道，“微臣清楚，陛下面前，馮徵眼中，微臣不管如何都死不了，一開始，也生怕日後丟了富貴，所以才狗膽包天！
但是未曾想到，賊船上去容易下來難……微臣今日，還被趙高威脅，所以，情急之下，就想出了，藉機把趙高除掉的想法……
馮徵這小子聰明無比，趙高想要藉機讓微臣把毒塞到他身上，微臣故意說了周氏說過的一句話，馮徵勢必能猜到有異。
有他在，趙高計謀必定不能得逞！那微臣就能安全的反算計趙高了。
可是，微臣實在不敢對胡亥公子有歹心，但是，卻又怕胡亥公子不放過微臣的狗命，這纔想着，鬧這麼一出，由陛下之手，敲打胡亥，讓胡亥公子收斂一二，以保微臣的賤命！”
說完，趕緊再次磕頭，“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微臣算計胡亥公子，實在是罪不可赦！”
臥槽？
隔壁，扶蘇聽了，人都麻了！
這背後竟然有這麼多的算計的嗎？
馮相今日，本來也沒說幾句話，沒想到，背後竟然有這麼一個大的圖謀？
真是人心太複雜，你跺你也麻，沒想到今日的家宴，可不止表面的混亂，背後竟然更有如此的暗流涌動。
“胡亥之事，你還罪不至死。”
嬴政漠然道，“你最大的罪過，是要讓朕在兩個兒子之間，不止一次的，險些做出取捨！”
“微臣明白，微臣有罪！”
“馮相既然心疼自己的兒子，那又爲何，非要讓朕體驗如此之苦呢？”
嬴政目光冰冷的看了眼他，“如此，不如馮相自己，也體驗體驗吧！”
嗡！
聽到嬴政的話，馮去疾渾身猛地一顫，隨即，一臉畏懼的低頭，無力哀聲，“微臣……領命……”
“方法自己選，你兩個兒子的屍體，特許安葬到馮家墳塋之內。”
看了眼馮去疾，嬴政一字一句道，“這是朕給你最大的恩賜和寬恕！趙高和那些權貴，你來審理，不過，趙高的罪名審理之後，把他再交給朕，朕，要親自結果了他！”
“諾……”
馮去疾聽罷，垂着腦袋，無力點頭，“微臣，謝陛下隆恩……”
想到這裏，馮去疾卻是眼含淚水，卻不敢垂下來。
隔壁，扶蘇聽罷，心裏一陣困惑。
方法自己選？
還有……屍體？
難道馮相的兒子，已經死了？
噝！
突然之間，扶蘇明白了，隨即，一臉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