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她心裏，陸子陽就像是一座巍然不動的大山，沒有什麼風暴能夠吹倒他。
可是這次
她回想起剛剛的場景，那輛向着她急速飛馳而來的轎車。
如果不是陸子陽推開了她，恐怕現在躺在搶救室裏的，就該是她沈佳瑜了吧
爲什麼，在這種危急關頭，出來救她的人，偏偏是他。
還不如干脆讓她被車撞死，省得她再糾結。那個原本，她想徹底忘記的人，現在該怎麼忘記呢。
她的心還在爲他跳動，爲他難過。這樣的一個人，要怎麼忘記呢。
沈佳瑜沉默地埋着頭，手指下意識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襟，胡亂捏來捏去的。
像是過了一億年那麼久，手術室的大門才終於被人推了開來。
望着魚貫而出的醫生們，沈佳瑜徵了怔，旋即立馬衝了上去，急急忙忙地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看着她，沒有說話。
“醫生，到底怎麼樣了”一旁的助手也立馬湊了上來。
“不太好。”醫生的表情凝重，“患者腦部的傷勢太重，雖然送醫及時，但也難保他能平安醒來。”
“什麼意思”沈佳瑜有些慌了。
“先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如果三天內能醒來，就還有希望。”醫生頓了頓，“如果三天內醒不來，可能就要變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
沈佳瑜的瞳孔驀地放大，喃喃道，“植物人怎麼可能”
醫生見她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寬慰道，“只是有可能而已，一切到底怎樣還不好說。小姐你先別急，他醒過來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沈佳瑜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但聽了這樣的話，心裏好歹也多了點希望，她問道，“那我現在能去，看看他嗎”
醫生搖搖頭，“二十四小時之內病人都得處於無菌環境，暫時不能探望。”
沈佳瑜有些失望，但也有些慶幸。畢竟，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陸子陽，即便是還在昏睡中的陸子陽。
助理看着一臉憔悴的沈佳瑜，走過來勸道，“沈小姐，反正還有二十四小時，不如您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房間我替您安排好了。”
沈佳瑜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在醫院裏等着吧。”
助理見狀，也沒有再勸，只是說，“那就麻煩您照顧陸總了。”說着，又給沈佳瑜遞了張銀行卡，“這段時間的開銷”
沈佳瑜推開了那張卡，“不必這樣，我自己有錢。”
助理訕訕笑了笑，收回卡，“那我就先回去了，陸總一倒，公司還有太多的事要處理。”
“嗯。”沈佳瑜點點頭。
助理剛走，搶救室裏的陸子陽就被人推了出來。
鋪着綠布的病牀上，陸子陽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他的雙眼緊緊閉着，面無血色。
大門被護士重重關上，沈佳瑜彷彿失去力氣一般，跌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沈佳瑜接起電話。
“喂，我聽說，陸子陽出事了”是程鏡的聲音。
“嗯。”沈佳瑜淡淡應道。
程鏡早已經從朋友那裏打聽到了事情的始末，知道此時沈佳瑜心裏肯定不好受，他試探着問道，“那你，還打算離開嗎”
沈佳瑜苦笑一聲，“我現在怎麼能離開呢。不說別的，他這次受傷全是因爲我，若是就這麼走了，我心裏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吧。”
“佳瑜。”程鏡頓了頓，“你是自責，還是發現自己還愛着陸子陽，離不開他”
程鏡這話問得太過犀利，沈佳瑜猶豫了一下，卻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沈佳瑜沒有直接回答。
程鏡聞言，輕輕笑了笑，“你心裏，還放不下陸子陽，對嗎”
沈佳瑜沒說話，然而這個沉默，卻已經告訴了程鏡答案。
“陸子陽一倒，市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陸氏的財產，想趁機謀點好處。包括你們沈氏也是，我聽說，已經有人開始暗中對沈氏出手了。”
聽到沈氏的消息，沈佳瑜心裏一緊，“那沈國生呢他可不會眼看着沈氏落到外人手裏的。”
程鏡嘆了口氣，“沈國生當然是不同意的，但現在他可不算是沈氏的大股東了，他不同意也沒什麼用。我聯繫了幾個朋友，能幫忙的地方，會盡量幫一些的。但如果陸子陽遲遲不醒來，我們這些外人也做不了太多。”
沈佳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掛完電話，程鏡把手機放到了一旁，雙手捂着臉，重重地嘆了口氣。
原本，他還以爲，或許他還有些希望。
但陸子陽這樣一來，就等於是徹底扼殺了他的希望。
雖然沈佳瑜什麼都沒說，但從她的語氣裏，他分明能感覺到，她對陸子陽，還是有愛意的。
既然如此，他也沒法強求什麼。
“程總”祕書怯生生地推門走了進來。
程鏡擡頭，凝眉問她，“什麼事”
“董事會準備召開個會議，讓我來請你過去。”
“這個時候召開什麼會議”程鏡疑惑道，“昨天不是纔開過會嗎，最近公司也沒什麼大事，那幫老傢伙又想搞什麼鬼。”
“您去了就知道了。”祕書自知身份不高，也不敢多說什麼。
程鏡嘆了口氣，有些不悅地站起了身，向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了。
會議室內，一衆董事都已經正襟危坐，眼裏閃着狡猾的光芒。
程鏡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剛一走進去，就聽見了有人正在小聲議論着陸氏的事情。程鏡心裏一緊，果然，他們此時召開會議，是爲了打陸氏的主意吧。
程鏡微微皺眉，在主座上坐了下來，朗聲道，“聽說各位有要事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