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存活錄 >第30章 潰退
    “噠噠噠噠噠”,一陣密集且清脆的槍聲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梅契尼科夫略顯誇張的將手收攏在耳邊說道:“MP7!點射的聲音還是那麼令人陶醉啊!尤其是來自左右手的兩把MP7,真是藝術性的手法啊!小姐,這就是專業精英應有的樣子了。

    林婉如對槍械不懂,所以她沒有就梅契尼科夫的自吹自擂與糾結,施施然走到了窗邊。

    一體式的落地窗前,罩着一層薄薄的紗,本是緩解陽光所用,但現在卻因灰沉沉的天空而使得它們變得惱人起來。

    她將紗簾向一邊拉開,正好看到了之前那一堆烏泱泱的人。其中一個只穿着跨欄背心的大鬍子,正在炫耀似的晃着手上兩把短機槍。看那架勢,似乎很興奮。

    “是瘋狗以探”梅契尼科夫安靜的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小聲說道。“與貧窮和病弱比起來,他們更害怕無仗可打。以探一旦上了戰場,就像是磕了藥一樣的瘋狂。

    別理他們,這羣傢伙瘋勁一上來是不會輕易平靜下來的。讓他們對着軍火盡情發泄吧,否則宣泄情緒的對象就是我們了。”

    她看着那羣陌生的,卻在保護着她的人羣,說不上是放心還是不安。

    “砰!”

    槍聲再響,她卻失了興致,向梅契尼科夫追問道:“只靠這些人,恐怕還當不了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吧?”

    “‘樹海別墅’建在絕地之上。它三面是垂直的峭壁,高度達到百米。能進出別墅的,除非像我們一樣飛進來,否則就只能走您之前看到的唯一的一條路。

    有句話怎麼說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吧!”正確的運用了成語,梅契尼科夫更得意了。

    “而且,這裏囤積了大量的單兵武器。數量多到您無法想象。雖都是過時的器械,但也無一例外的都是精品。”

    “您的意思……”“沒錯,小姐,這些物資都是您父親親手置辦的。本屬絕密,現在告訴您倒也無妨。

    這麼多年,您的父親一直沒有離開過總公司的圈子,所從事的工作也絕不是珠寶玉器之類的民營行業。”

    “……”水靈靈的眼睛滿是迷茫。她並不覺得梅契尼科夫在說謊。難怪父親從不關心珠寶市場的行情,也不擔心公司內部的資本運作。原來自己管理的竟是間皮包公司!雖然這皮包公司夠大,夠豪華。真是有夠諷刺的。可轉念一想,或許父親有什麼難以名言的苦衷呢?

    梅契尼科夫說的對,現在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不管怎樣,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此,她急迫追問:“梅契尼科夫先生,我們要逗留多久?父親還好嗎?他什麼時候能來匯合?局勢惡化到什麼程度了?萬一守不住,萬一……”

    面對機關槍般的發問。梅契尼科夫聳了聳肩,用深邃的藍眼睛打斷了連串的疑問:“美麗的小姐,我不是萬能的安拉,我只能將我知道的事兒統統告訴你。

    至於老林先生,他是貴國公司很重要的大人物,安保措施可比這兒好多了。他肯定會沒事的!”

    “那,那還要等多久?”很明顯,梅契尼科夫的回答並不能打消所有的顧慮。

    “具體時間不好說,但應該很快。畢竟,從國公司總部飛到這裏,半天時間足夠了。”

    即便背景如何的雄厚,家資如何的豐厚,現在的她卻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除了接受現狀,她又能做什麼呢?

    每天、每時、每刻,槍聲不斷。瘋狂的僱傭兵們起初還大呼小叫的鬧騰。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便漸漸沉寂了下去。只是槍響持續不斷,時不時還夾雜些手雷、炮彈的爆響之聲。

    老林明顯是有心的,物資充沛,別墅裏幾乎什麼都不缺。只是父親遲遲不見蹤影,外界傳來的都是些不利的消息,以至於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

    日復一日的等待,使得堆積如山的物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弭着。面對日益惡化的局面,跨國公司的總經理卻束手無策。雖無人抱怨,但如此被動的防守無異於飲鴆止渴。

    每天,就如一個囚犯,困在白色靚麗的豪宅中吃了睡,睡了喫。她沒朋友,也不敢交朋友。除了祈禱父親突然出現以外,她的世界就剩下了漫長無期的等待。渾渾噩噩的熬了兩月,心裏的不安終演化成了現實。

    又是一個沒有陰沉的早上,她頂着黑眼圈在餐廳喝着咖啡。“轟!”,咖啡濺落在雪白的紗裙上。她嘆了口氣,剛想用紙巾擦拭污漬,卻又想到了什麼,急忙走向了窗邊。

    不理女傭的困惑。透過潔淨的玻璃大窗,她看到樓下一個新鮮誕生的大坑正滋滋冒着白眼。同樣冒着煙的,還有不遠處男人肩上的火箭筒。

    她不知道,那是經典的PF89式80毫米單兵火箭筒。她更不是在爲火炮威力而憂心誤傷到自己。他所擔心的,是爆點竟離她如此之近,只能說明“感染者”已經侵襲到了別墅後方,如此一來,那前面的防線……

    房間位於別墅羣靠近懸崖的大後方,她平時只是欣賞美景,對緩坡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今日如此反常,使得她不得不向從不涉足的禁區走去。

    穿過幾間房,那爆豆一般的嘈雜幾乎刺穿了耳膜。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鬼魅般的竄出,一把抓住了細嫩的手腕。從那佈滿污泥和着汗水的側臉判斷,那人是她的保鏢——梅契尼科夫。

    只是一向鎮定的他如今卻風度盡失,昔日發青的下巴也變得鬍子拉碴,就連深邃的藍色眼眸中都佈滿了血絲。火藥味、血腥味、腐臭味,混合起來的味道中人慾嘔。

    掙扎幾下,試圖將快要斷掉的手腕從鐵爪中解脫出來。沒曾想一向以紳士自詡的梅契尼科夫竟全然不顧她的感受。痛的流出了淚,被拽的雙腳離了地,她就像個無有生命的貨物般,被生拉硬拽的上了樓。

    待登上轟鳴的直升機後。沉默寡言的飛行員——安連仁特意回頭,深深的剮了她一眼。

    在有限的交流中得知,安連仁只比她大2歲,今年剛好是他的第二個本命年。見她神色麻木,安連仁還特意斜身拽過了安全帶。

    她幽幽一嘆,如此熟悉的一幕說明了什麼?除了再次逃亡之外,她找不到別的答案。

    憋悶與不甘齊齊涌上心頭,一向柔弱的她爆發了。用腳踢,用牙咬,不顧一切的撕打抓撓,她在梅契尼科夫耳邊用盡全力咆哮着:“這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見你的安拉去吧!

    你的驕傲呢?你的保證呢?逃亡的經歷一次就夠了!與其變成喪家之犬,我寧可自絕於此!”梅契尼科夫表情糾結,帥氣的臉孔幾乎都扭在了一起。

    縱使如何掙扎,甚至是拳打腳踢,梅契尼科夫只是自顧自的給她帶上耳麥,扣上了安全帶。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痛苦的申辯道:“我錯了,行吧!如果這是你要的答案,好吧,你滿意了?我怎樣都無所謂,但你必須活着離開這裏。

    知不知道,爲了任務,爲了責任。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傭兵,兩個月沒睡過一個完整覺,沒洗過一個熱水澡!

    半月前我們就出現了傷亡。截止到今天,我們已經失去了大半的人手。所有這些,您以爲付點佣金就夠了嗎?小姐,在這個突然爆發世界末日裏,我們真的盡力了。

    糧食、武器、彈藥,物資是不缺,可我們終是血肉之軀啊。就算最優秀的勇士,面對無窮無盡、永無休止的怪物們,您還奢望我們怎樣呢?”似是勾動了心事,梅契尼科夫的眼角既泛起了淚光。

    “兩個月,六十一天。林先生來不了了,死心吧!我能做的,就是對得起我的身份,用命護得您的安全。”

    “不,你胡說。父親一定會來找我,一定不會有事!把門打開,我要下去!見不到父親,我哪兒都不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心存幻想吶?不妨把話說的明白點,再耽擱一會,誰也別想走!你已自身難保,就別再耍大小姐脾氣了!”

    “你亂講。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

    “小姐,梅契尼科夫從小就在戰爭中長大,所見和所經歷的事情,是生活在和平中的您所無法想象的。真沒時間了,別再使性子了行嗎?

    事到如今,我們只能不停的逃,哪裏人少就去哪裏。或許怎麼飛都逃不掉,但至少我會死在您前面。這是我,一個世界上最好保鏢的承諾。安先生,飛吧。我保證小姐不會跳下去。”

    彷彿是在驗證梅契尼科夫的話,連綿不斷的槍聲突然停滯,一聲整齊的呼喊穿透炸彈的轟鳴之聲,繼而響徹了天際。

    “轟轟轟……”

    連綿的爆炸聲中,梅契尼科夫蘊含許久的熱淚終於掙脫了眼眶。

    “先生,他們喊的是什麼?”即使帶着耳機,高亢的呼喊聲還是傳入了耳。

    “士兵撤退,軍官掩護”!梅契尼科夫痛苦的回道。

    她沉默了。以瑟列傭兵最後的絕響,將所有的嬌蠻和任性擊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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