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上前，按着屈鴻運就要割他的舌頭。
慕容清喊了一聲：“慢着。”
侍衛們停頓了一下，擡頭看傅御宸。
傅御宸一個眼刀飛了過來，不悅地說：“怎麼，你還要爲他求情？”
慕容清微微一笑：“攝政王，若是這樣弄死他，倒成全了他，咱們也沒什麼趣味。微臣倒覺得，可以賞他點東西。”
傅御宸冷着臉問：“賞？賞他什麼？”
慕容清含笑看向屈鴻運：“就賞他一條殘命。”
傅御宸皺眉問：“你不要故弄玄虛，說人話。”
慕容清朗聲說：“我慕容清所做之事，問心無愧。攝政王，可否先留他一條命，微臣想在他身上證明微臣的醫術。”
傅御宸沉吟了片刻，笑了笑說：“好吧，他就隨便你處置了。本王也想再考考你的醫術。”
慕容清對侍衛們說：“拿板子，打屈鴻運，給我狠狠地打！”
侍衛們要把屈鴻運拖下去，慕容清揮手製止：“不用，就在這裏打就行，也好讓同僚們做個見證。”
殺雞就是爲了儆猴，自然要當着猴子們的面打效果更好。
得了話，兩個侍衛各拿了一個板子，“啪啪啪”地照着屈鴻運的屁股打了下去。
很快，屈鴻運的衣裳就滲出了血，一開始，屈鴻運還忍着疼，咬牙堅持不吭聲。沒過多久，屈鴻運就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
板子飛舞，帶起衣裳的碎屑和零碎的皮肉，濺起血，時不時落在旁邊的大臣們眼前、身上。
方纔還義憤填膺的大臣，此刻一個個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屈鴻運昏死了過去，偌大的昭陽殿前，只剩下板子和血肉接觸時沉悶的“啪啪啪”聲。
慕容清上前查看了一番傷勢，開口說：“停吧。”
大臣們偷眼往這邊看，慕容清點了一個人問：“劉大人，依你看，屈大人挨的這頓板子火候怎麼樣？”
監察御史劉洋輕輕搖搖頭說：“屈大人命保住保不住不好說，腿肯定是廢了。”
慕容清問其他人，大家的看法大差不差。
慕容清讓侍衛掂來一桶涼水，將屈鴻運澆了個透心涼。
屈鴻運被涼水激醒，慕容清居高臨下說：“屈大人，您死不了，我也不捨得讓您死。死雖容易，成全了你的美名，卻折損了攝政王的英明。但是，你的腿，廢了。”
慕容清的話，像利刃一樣，刺破了屈鴻運所有的堅持和驕傲。屈鴻運寧可一死，也不想變成殘廢。
屈鴻運號啕大哭起來：“廢了，廢了，我廢了，從今以後，我就是個廢人了，哇哇哇……”
待屈鴻運哭了一會兒，慕容清淡淡地問：“屈大人，想當廢人嗎？”
屈鴻運抹了把眼淚說：“不想，你有種就給我一刀痛快的，我不想當廢人！”
大寧有律，殘廢之人，不能入朝爲官。
慕容清莞爾一笑，溫和地說：“原來你不想當廢人呀。不想當廢人，你就求我啊。在這大寧朝，只有我有把握能治好你。只有我！”
傅御宸呵呵笑了笑說：“誒，慕容清，屈大人是有氣節的人，怎麼可能會求你？你還是來看看被皇上所傷的宮女們吧。”
慕容清邊擡步往東暖閣走，邊說：“屈大人是男子，連區區一頓板子都扛不住。可憐小宮女們，都是被寶劍捅死捅傷的，不知道屈大人此時對宮女們有沒有感同身受一些？”
屈鴻運突然喊道：“慕容大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殘廢！”
慕容清回頭，笑得很明媚：“屈大人，我得先看顧皇上和宮女們。”
屈鴻運頓了一頓，低三下四地說：“明日，明日如何？勞煩慕容大人明日幫我看診吧？”
慕容清笑着搖頭：“明日，我要隨攝政王啓程前往雍州。誒，屈大人可以先找旁的大夫看着，也許我是誆你的，也許，旁的大夫也能給你看好呢？”
說完，慕容清就打開簾子進了東暖閣。
屈鴻運一陣氣血上涌，只覺得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暖閣內，傅御宸斜睨着慕容清，低聲說：“本王發現你還挺會捉弄人。”
慕容清想起屈鴻運的話，低頭離傅御宸遠了一步，說：“若讓他死了，倒顯得我們心虛一般。不如留他活着，相信時間會證明，微臣不是奸佞小人。”
此時，唐高達將藥端上，小圓子將皇上扶了起來，兩人一起喂皇上喝藥。
藥剛入口，傅業熙就給吐了出來。
傅御宸走近牀榻，託着傅業熙的下巴，捏開他的嘴，冷冷地對唐高達說：“灌下去。”
又苦又黑的藥水汩汩地倒向傅業熙的嘴巴里，多半被傅業熙嚥了下去。
傅業熙喝完以後，傅御宸一把將傅業熙推倒，小圓子拿着藥碗退了出去。
傅御宸瞪着傅業熙說：“本王爲你父皇背了不少黑鍋，絕對不會再爲你遮掩被你抹黑了。你好自爲之。”
說完，傅御宸就大步流星地向正殿走去。
慕容清快步跟上，小聲對傅御宸說：“攝政王，這藥必須得喝上一個月，才能起效果。明日我們離開京城，給皇上喂藥的事情……”
傅御宸在案前坐下，說：“你把藥方交給唐高達，他會安排好的。”
前幾日，慕容清都是親自煎了安神的藥，對傅御宸謊稱是絕育的藥，讓小圓子端給皇上服用。
如今，給傅業熙換成絕育的藥方以後，倒不用避諱傅御宸和他的手下了。
慕容清準備行禮離開，傅御宸一把將慕容清拽到跟前，聞了好一通，才暢快地說：“終於好些了。你不知道，本王一天天被這些大臣們氣得腦殼疼。”
慕容清賠笑問：“攝政王，微臣可以回去安排一下家事嗎？”
傅御宸揮揮手說：“滾吧。”
慕容清後退兩步，轉身朝殿門走去，她還沒有邁過包銅的高門檻，就聽見“哐啷”一聲，很明顯是花瓶被摜在地上的聲音。
“越影，去讓人將大理寺少卿帶來！本王看他的腦袋是不想要了，混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