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看了他一眼，一臉的同情，“小地方來的吧？”
顧寒很是意外，“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真算起來。
天武城的顧家，的確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一般吧。”
那年輕人得意一笑，帶着億點點矜持，道：“雖然這話可能有點傷你的心，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這個人……很普通！”
“好眼力！”
顧寒豎起了大拇指。
“還行吧。”
那人謙虛道：“我這人沒什麼別的優點，就是眼神毒辣！”
“不過麼……”
說着他又看了顧寒一眼，好奇道：“你能得到這臨時學員的身份令牌，想必也有點師承來歷的。”
“平平無奇，散修一個。”
顧寒笑了笑，“純靠運氣好而已。”
“有特殊體質麼？”
“百毒不侵算不算？”
“……”
那年輕人嘴角一抽，眼中的同情之意更甚，有點不忍心問了。
“努努力，你也可以的。”
他心地倒是不算差，拍了拍顧寒的肩膀，鼓勵了一句。
“多謝。”
顧寒拱了拱手，道：“在下顧寒，沒請教……”
“孟海。”
“原來是孟兄！”
閒來無事，顧寒索性套起了近乎。
“像你這樣的。”
孟海見他態度很好，忍不住提點道：“靠資源堆起來的徹地境修爲，資質平平無奇的，在仙諭院中很顯眼的，而且很容易被人針對，進去之後，爲人要低調，免得惹了不該惹的人，到時候走着進去，躺着出來！”
“這麼殘酷？”
顧寒一愣，“臨時學員就算再不濟，不是還有半年的修行時間嗎？”
“一看你就是個沒經驗的雛兒！”
孟海有點話癆，壓低了聲音道：“那只是明面上的規矩，實際上，只要看你不順眼，有的是理由針對你，想修煉？沒門！到時候你隔三岔五受一次傷，還有什麼時間修煉？半年時間到了，你的傷都不知道好沒好利索！”
“這樣？”
顧寒奇道：“仙諭院不是有教習麼？他們不管？”
“管？”
孟海連連搖頭，“管得過來麼？教習就那麼幾個，難不成還能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面不成？天，地二院還好點，這人院纔是最亂的，事實上，只要別弄出人命，沒人會理你！你記住，仙諭院內，沒有是非對錯，唯排名論！”
“入了人榜，就是人傑！”
“入了地榜，就是天驕！”
“入了天榜，就是妖孽！”
他滔滔不絕，唾沫星子亂飛，“總之一句話，在裏面，拳頭大的人，才能大聲說話！”
顧寒想了想，“不是還有個仙榜嗎？”
“仙榜啊……”
孟海一時語窒，似乎也並不清楚內情。
“好高騖遠！”
他面子有點抹不開，訓斥道：“就你這樣的大混子，還想着仙榜呢？能蹭到個人榜的尾巴都算走狗屎運了！記住，進入仙諭院，踏踏實實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夾着尾巴做人，纔是安身立命之道！”
“受教了！”
顧寒連連點頭，一副虛心好學的模樣。
“倒是個能聽勸的。”
孟海很滿意他的反應，拍了拍他的肩頭，壓低了聲音，悄聲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咱們相識一場，也算有點緣分，等進去之後，你跟着我混，不說保證沒人敢欺負你，至少也能減少你一大半的麻煩！”
顧寒心裏一動，“孟兄莫非……”
“呵呵。”
孟海神祕一笑，“保密，進去你就知道了。”
正議論之際。
廣場盡頭，那層朦朦朧朧的仙霧突然輕顫一瞬，直接凝結成了一道漩渦狀的門戶，一名身穿錦袍，不怒自威的老者自其中緩緩走出，修爲一般，約莫在無量六重境左右。
見他出現。
討論聲頓時停止了下來。
就連古族的那些年輕人，也稍稍收斂了自己的姿態，他們很清楚，眼前這位……大概就是他們未來半年內，他們在仙諭院的臨時教習了。
老者也不理衆人。
目光掃過衆人，落在顧寒身上時，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本來已經很難了。
又來了個混子，還是個大混子！
“老夫鄧安。”
壓下心中無奈，他目光掃過衆人，淡淡道：“未來本年內，會擔任你們的臨時教習，進去仙諭院以後，你們要……恩？”
正說着。
他突然發現了不對，“怎麼少了一個？”
令牌發了七十九枚。
可場間只有七十八個人！
那個呢？
“咳咳……”
顧寒很是尷尬，本來已經忘了，可此時又強行想了起來，“還有個沒來。”
“誰？”
“那個……”
顧寒剛要開口，突然陷入了沉思。
那個誰來着？
衆人也才意識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人沒來！
須知。
就算是臨時學員的名額，也彌足珍貴，別說常人，就連那些古族出身的人也不敢不放心上，可現在……竟然有人沒來？
真以爲這令牌是白撿的？
鄧安眉頭漸漸皺起。
“我……我來啦！”
也在此時，伴隨着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一道慌慌張張的身影衝破仙霧，來到了衆人面前。
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明眸皓齒，身穿明黃色衣裙……正是姍姍來遲的元小夏！
“太慢了！”
顧寒有點不滿意。
“你……”
元小夏盯着他，眼圈微紅，泫然欲泣，“你知道……你知道我的船有多慢嗎！顧大哥你真的太過分了，走的時候就沒發現少個人麼！你……壞蛋，可惡，我恨死你了！”
顧寒摸了摸鼻子。
他也覺得很無辜，很無奈……而且很無解！
你但凡有點存在感。
我至於把你忘得這麼徹徹底底嗎？
“對不起。”
抱怨了一通，元小夏又是看向鄧安，歉然道：“我叫元……”
“算了。”
鄧安一擺手，根本不想聽，“這個不重要。”
元小夏：……
鄧安壓根沒心思聽。
他的心更累了。
看到元小夏他就知道，這又是個小混子！
其實若在外間，他自然不會如此想，可這裏是仙諭院，人才不如狗，天驕滿地走……相較而言，顧寒和元小夏，就是那麼平平無奇，沒有任何閃光點。
教習也有壓力，也分層次。
身爲末等教習，他的晉升和福利都是和這羣臨時學員的榜單成績息息相關的。
可如今……
看到這一大一小兩個混子站在一起，他已經可以預見他的教習生涯是什麼樣的了。
不能說一片灰暗。
只能說前途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