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自天空劈下,陳嬌嬌被嚇的一顫。
她算不上害怕打雷,只是從未聽到如此響亮的雷聲,遠處的天空都被映襯的發紫。
這個時辰小月早就睡下了,她睡的地方得往後頭。
那黑乎乎的她可不想去,陳嬌嬌望着窗外,暗暗祈禱剛剛是最後一聲。
又是噼啪一聲響徹,她啊了下縮回牀上,用被子遮住腦袋,想這樣就聽不到雷聲了。
外面雨下的可怕,冬日很少下這樣的雨,寒的刺骨。
殿內溫暖,陳嬌嬌想了想,覺得今晚他可能不會來了。
剛準備蒙着腦袋,催眠自己,門就被推開了。
他進來帶來外頭的寒氣,收起傘,平靜的像是每一晚。
絲毫沒有被外頭惡劣的天氣所幹擾,好像就應該來。
陳嬌嬌愣了愣,坐起,“藍眼睛,你來的好晚。”
聲音略帶着撒嬌埋怨的意味,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完顏和成笑了下,關上門,“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
“有什麼事比我還重要?”
不覺的她在他面前就是必須超越一切,沒有事情可以比她更重要。
因爲他一直是這麼做的。
陳嬌嬌莫名的不太高興,臉上也顯現了出來。
“是,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他包容又疼愛,她哼了一嗓子扭過頭。
看着他走到桌邊將身上的水漬擦乾淨,還有洗淨手。
他年紀比她大,總顯得沉穩,但也不至於像個老頭子似的,一言一行活了數百年一樣。
陳嬌嬌從牀上挪動到牀邊坐下,“藍眼睛,你不是餵馬的小廝吧?”
看着樣子就不太像。
完顏和成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是。”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隱瞞。
“那你是誰?不可以告訴我嗎,爲什麼會出現在宮裏。”
現在想起來,他好像是奔着她來的,當時也是逮到他偷看。
他有好多祕密一般,藏在心底,無人挖掘。
完顏和成沒有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些。
半晌才慢慢開口,“不早了,嬌嬌早點休息。外面打雷了,我陪你吧。”
他的態度明顯,陳嬌嬌哦了聲,躺回牀上。
側身偷偷的看他,坐在桌前,低頭執筆,清雋的眉眼在燭火下忽明忽暗。
極其乾淨的棱角,顯得格外清雅高華。
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在軟塌上休息,沒有上牀。
陳嬌嬌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揉眼睛爬了起來,“藍眼睛。”
他沒有醒,窗外的白光灑下,他潔白的融在光亮裏。
陳嬌嬌眨了眨眼,從牀上下來,挪過去推了推他,“不早啦藍眼睛,別睡懶覺了。”
說完她才發現他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已經將脣咬破出血,安靜無聲的似乎在強行忍耐些什麼。
“藍眼睛!”
陳嬌嬌慌忙伸手摸上他的額頭,沒發覺發熱,心裏一驚,趕忙連連推他,“你醒醒,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混沌中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茫茫無盡的黑被劃開口子,完顏和成一點點睜眼。
映入眼簾她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比昨夜雨下的還大。
“不哭,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瞧見他撐着自己坐起,彷彿沒事人,陳嬌嬌着急的直掉眼淚。
他藏着一切,像個球,她剖開一層又一層,都沒能直抵內心。
“我沒事,”完顏和成笑了下,伸手擦去她臉上滾落的淚水。
怕她不信,又重複了一遍,“真的。”
不過是夢魘了,重生後他經常如此。
夢疊着夢,他時常不知道這次醒來是真的,還是又是夢。
夢裏他在火光中結束了自己骯髒卑劣的生命,連帶着那個宅子,寄託了一生最美好回憶的地方。
熊熊大火,帶走他的癡念。
算是解脫。
“完顏和成!”
臉突然被一雙手捧住,小姑娘的臉猛的湊近,生氣的鼓起小嘴。
“你有話要說,不說誰能知道。你不舒服也要說,這又沒什麼。我們都在一快五年多了,你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
不是五年,是五年零十五天。
完顏和成討好的伸手摸摸她的小臉,笑了笑,“嗯,知道了。”
他始終如此,陳嬌嬌氣惱的錘了下眼前人的肩膀。
自己破了手指都可以找他哭,他可以耐心的哄上很久。
所以她也希望他能說,她也可以照顧他,成爲他的依靠。
她又生氣又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在心裏縈繞,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貼了上去。
兩人安靜的相擁,暖陽照耀,今日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