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十七章 一枚五角星
    “回消息了!”

    這是馬軍長第一次露出亢奮的目光,許銳鋒連他們去陸家窩棚時都未曾見過。

    老馬進入地窨子後,將一張信紙遞給了老楚,老楚低頭一邊掃視着信紙、一邊念出了聲。

    “以獲悉北滿百姓在日軍屠刀之下受苦受難之消息,我等中華兒女皆悲痛欲絕。”

    “逐調整敵後抗日方針,北滿抗聯各部不能只墨守成規,以奪取物資爲發展目標,應適當主動出擊,在儘可能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替東北百姓報血海深仇。”

    “特此命令:我軍抗聯成立北滿特別行動隊,在北滿百姓慘遭毒手的情況下,將劊子手三木,斬首!”

    這倆字念出,許銳鋒一下就揚起了頭!

    老楚同樣看向了許銳鋒,眼睛離開了信紙,嘴卻念出了最後一句:“以眼還眼,報仇雪恨。”

    許銳鋒興奮的握起了拳頭,這老馬辦起事來比尚坤強了不止一個檔次,真是說到哪辦到哪,一點都沒有拖泥帶水的痕跡。

    正當許銳鋒興奮之時,老馬又拿過一張紙條遞了過來:“再念念這個。”

    老楚更換了紙張後,繼續唸叨:“關於許銳鋒,此人向黨、向國之心以明,抗日之志堅定,又是溫婉同志的丈夫,本應該努力爭取;但,由於過去種種劣跡,特設立考察期,如考察期內仍然意志堅定,北滿抗聯的老楚同志可自行做主。”

    有自己的名字!

    許銳鋒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擡起了頭,十分緊張的看向老楚,待最後一句說出,他問道:“這是……”

    老馬走了過來,略帶不好意思的說道:“都是大老爺們,我也不瞞你,我們這兒啊,也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無論你是誰,來了以後是不是都得考察考察?萬一讓敵人的間諜混進來了呢?”

    “老許,至於你的事,咱老馬可是盡心盡力的辦着,可不管咋說,你頭頂上不還是有個漢奸的名頭麼?你也得等組織上覈實一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個原委吧?”

    “當然了,在這咱老馬給你打個保票,你投降日本人的事,我一定會在材料裏說的清清楚楚,要是解釋不明白,我就去大後方找首長同志親自解釋,反正,非得給你這身污泥洗白了不可,放心吧。”

    他比尚坤真誠。

    比繡娘更敢許諾。

    當許銳鋒望着老馬的雙眼時,在對方的目光中,老許看不到半點敷衍和欺騙,更不會將一件事完全推給時間,起碼人家拿過來的條子上,真名實姓的寫着你是誰。

    “給我看一眼?”

    老楚沒攔着,將紙條遞了過去。

    被摩斯密碼標註好的長短不一線條下,翻譯出了各種各樣的文字,與其之前所念出的一字不差。

    這代表什麼?

    代表你許銳鋒在人家紅黨眼裏,被重視了,並非一筆帶過的‘等人’二字。

    許銳鋒望着這張字條問老馬和老楚:“這麼說,我現在是紅黨了?”

    老楚搖了搖頭:“不是。”

    老馬解釋道:“可你是我們東北抗聯的一名戰士了。”

    說完話,老馬在兜裏,摸出了一顆血紅色的五角星,一翻腕子,攤開手掌遞了過去。

    許銳鋒拿過那枚質量極差,卻代表身份的五角星握在手裏,在緊緊握住的時候,能清晰感受到手掌傳來的刺痛。

    這是他第一回有了真正的身份!

    東北的老百姓什麼時候有過這種認同感?自從張家爺倆統治了東北開始,東北老百姓就跟沒了孃的孩子一樣,你總不能說奉系軍閥是一個國家吧?如果奉系軍閥承認自己是民國領導下的地區政府,那爲什麼又不遵號令呢?

    日本人侵佔、僞滿入主之後的東北就更不是一個國家了,爲了防止日本人入侵,內陸國門緊閉,軍隊就在山海關及長城上,每一個東北老百姓都覺着自己像是活在一片被拋棄的土地上……

    只有這馬軍長遞給自己這枚閃爍紅星的那一刻,許銳鋒才感覺出點溫暖來。

    起碼,他承認你是他們的人。

    並且還不附帶着對其江湖身份的嫌棄,讓你感受到真正尊重的同時,許銳鋒竟然聽見了一句詢問:“你,願意嗎?”

    這還用問麼?!

    “願意!”

    很奇怪!

    老許沒有半分遲疑,像是這句話已經存在了很久,只是在找個機會說出來而已;更奇怪的是,他這次什麼都不爲,不是爲了跟媳婦肩膀一邊齊,更不是爲了殺小鬼子,如果非得說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和這羣人在一起,許銳鋒覺着舒服。

    他覺着這兒像家,所以自願的往裏邊添磚加瓦;

    他覺着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很放鬆,誰也不設計誰,誰也不用防着誰;

    他覺着這兒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但一點都不耽誤他們走在同一條大路上。

    “好!”

    老馬走到了門口,衝着外邊喊:“同志們,讓我們重新歡迎一下加入抗聯的新同志!”

    一嗓子,把周圍所有戰士都召喚了過來,衆人一個個笑盈盈的舉起雙手,在許銳鋒低頭從地窨子裏走出來的那一刻,鼓掌慶賀。

    這兒的所有人,他都認識。

    每一張笑臉他都見過。

    沒誰藏着掖着,連周圍的每一棵樹都熟悉。

    許銳鋒站在了陽光下。

    真真正正的站在了陽光裏。

    這時的他,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北滿第一殺手,也不是藏匿在北滿角落裏的藍衣社成員,更不是在街頭人人唾棄的漢奸,他和那個只有十六七歲、還沒有槍高的小戰士一樣,都是東北抗聯的一員,是一樣的戰友,終於也能被人稱爲同志了。

    算是真真正正的,有了家了。

    “老許同志,歡迎你的加入,有你在,下次再打巷戰,我算是徹底踏實了。”

    一位在上次戰鬥中被老許救下的戰士很認真的說着。

    “老許,你那手摸暗哨的絕活沒事得教教我們大夥,要不然我這搞偵查的臉往哪放啊……啊?哈哈哈哈哈。”

    另外一位戰士自嘲的笑着,同時帶動了周遭的氣氛。

    “好了,接下來,我們說正事。”

    老馬伸出雙手,壓下了起鬨的聲音,所有人圍坐在一顆枯樹旁:“剛好大傢伙也都聚過來了,白靈……不,老楚啊,給咱們的同志介紹一下北滿所發生的情況。”

    他就沒讓白靈再張嘴,生怕這個女人再次將責任推到許銳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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