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言語。
老楚大脖筋蹦着嘶吼:“許銳鋒他們人呢!”
依然沒人說話。
老楚氣的轉身直奔火藥庫,好傢伙,庫裏只剩下來了淘汰的那些破槍,所有好用的傢伙事都給拿走了。
出火藥庫,老楚奔自己那屋走了過去,再出來,手裏拎着槍,衝着天上直接摟了火——碰、碰、碰!
隨後大喊道:“說話!!!”
“許銳鋒他們人去哪了!”
老實巴交的一個老人畏畏縮縮的小聲道:“葫蘆口……”
“大點聲!”
老楚要氣抽了,自打在北滿組建抗聯他就在,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出現這種事。
“葫蘆口。”
“他們去葫蘆口乾嘛了?”
“說是葫蘆口有小股日軍……”
“他許銳鋒能掐會算啊?他們怎麼知道葫蘆口有小股日軍?說全嘍!”
老人一看瞞不住,趕緊說道:“這些日子咱這兒就傳,說許銳鋒他們那夥人待不住,總私自出去打日本人,還……從日本人那兒弄回來不少馬和槍……”
“後來,跟着他們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上回,咱們沒有糧食了,弄回來不少糧食那回就是許銳鋒帶着人搶了一個漢奸……”
老楚罵道:“這是拿我這兒當綹子了啊!”
“姓許的,我要不親手崩了你,你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軍法無情!”
老楚連褲子都沒穿,兜了一條大褲衩子光着兩條腿拎着槍就要往林子外走,由於老鴉窩地勢較高,剛走到林子口,就看見遠端低窪處有火光閃爍,那火光,像是在一個大坑裏,雖說目測能夠看到,但真過去,沒半宿根本走不到。
“壞了!”
老楚看到的不是一道火光,是接連不斷的火光閃爍,儘管他聽不見任何聲音,但是這火光絕不是抗聯或者小股日軍所能擁有的武器裝備!
這是炮,手榴彈沒這麼大威力,肯定是炮。
老許他們,難不成遭遇了帶着炮的日軍?
許銳鋒,你們就作吧!
老楚立即回身,表情嚴峻的吩咐道:“所有人聽我命令,能動的,馬上領槍,把能拿動的傢伙式都給我拿上,所有手榴彈、炸藥都揣着,能帶多少帶多少。”
“老楚。”
白靈剛靠過來老楚就用手止住了她的言語:“軍法、國法我都懂,可我老楚親手帶出來的戰士不能讓許銳鋒扔到日本人嘴裏,我得去把人帶回來。”
“都聽好了,跟我走!”
白靈急的啊,等他說完了才提醒了一句:“我不是攔你,褲子,你沒穿褲子!”
……
戰場上,許銳鋒身邊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可倒下的日本人屍體有八十多,戰場上的日本人依然是——兩百!
94號眼睛已經封喉,豎道長條形的腫脹一看就是讓人用槍托砸的,這一下沒給眼睛砸冒了就算他撿着。許銳鋒也掛了彩,腦瓜皮上一道被刺刀割開的痕跡差點就要了他的命,這羣日本人在許銳鋒矮身殺人的時候抽冷子刺出的刺刀正好讓起身的老許撞上,順着腦瓜皮給破開了一道。郝老歪站不起來了,腿上讓步槍刺刀釘在地上,身上四五處被扎透的刀口,整個人進氣多出氣兒少的躺在那兒。
幾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幸運的是,在戰場上的日軍也讓許銳鋒這幫人殺得膽寒,沒有了剛纔那麼威猛的衝擊,一個個站成一排,在緩緩的向前挪動着腳步。
所有人都知道,抗聯的戰士們都已經沒勁兒了……
“94號。”老許和身後的戰士靠在一起時,說道:“說點啥吧。”
94號站在硝煙之中,臉上一塊塊被燻黑的地方油膩膩的:“說啥啊?”
“隨便說點,說點什麼讓弟兄們心裏舒服的話,什麼瓦罐難免井沿破,大將總得陣前亡什麼的,你們這些在敵後搞政工的,這些話總會說吧?”
94號笑了下,和兄弟的身子挨的更近了些:“我別說了,唱吧。”
“我給弟兄們唱個新歌,就算是給大傢伙擂鼓助威了。”
“啥新歌。”許銳鋒有一搭無一搭的問着,眼睛時刻盯着日本人向前邁出的腳步。
“新中國的歌。”
話音落下,94號昂起頭,衝着頭頂的太陽絲毫不讓的唱道:“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呀!!!!
94號唱的一點也不好聽,沒曲兒也沒調,可這歌聲愣是逼的一個日本人受不了了,端着刺刀衝出了他們的大隊,一個人奔着94號殺了過來。
許銳鋒猛的上前一步,右手靈蛇般繞過刺刀將步槍夾在腋下,左手一匕首直接扎穿了日本人的頭蓋骨刺入了天靈蓋,當日本人嘶吼的時候,張開嘴裏都能看見刀尖!
“我們萬衆一心!”
“冒着敵人的炮火!”
啊!!!!
第二個日本人衝了過來,兩個抗聯戰士過去,一個抱腿將其撂倒,另外一個拎着木柴玩了命的往他腦袋上砸,一下,又一下,鋼盔都給砸癟了,才緩緩站起來。
“前進!”
“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
“前進,前進,前進,進!”
許銳鋒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慢慢鬆開了懷中日本人的屍體,問道:“94號,這是啥歌?”
“義勇軍進行曲!”
“這是上海一家電影公司爲一部叫做《風雲兒女》的電影灌的唱片,電影我沒看過,可這首歌,我就聽過一遍,就記住了。”
“你知道上海的‘七君子’事件麼,當時那七位走出監獄的時候,唱的就是這首歌。”
許銳鋒哪知道什麼‘七君子’事件,他就覺着這首歌聽着:“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