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江有歸舟 >一促狹鬼
    有小廝輕手輕腳地進來稟了一句,“定國公府陳二公子前來拜訪。”

    才把江嫵喚醒過來。

    江老太太聽了,眉飛眼笑地招了陳仲瞻進來。

    江嫵隔着屏風望過去,模模糊糊地能看見一抹明豔地紅。

    陳仲瞻隔着屏風向江老太太問安,江嫵透過屏風都能感受到陳仲瞻語氣中藏不住的欣喜。

    江老太太見陳仲瞻不過比鋮哥兒年長一歲,已比鋮哥兒高了一個頭,今日還憑自身的實力,奪得了標,心中實是有些驚豔。

    遂語氣真誠地跟陳仲瞻說了會話,本想賞些東西給陳仲瞻,但聽大秦氏說陳仲瞻近來不愛讀文學識,也不好送些文房四寶之類的。

    四處瞥了一眼,見江嫵端端莊莊地坐在一旁喫得滿嘴都是餅屑,十分打眼。

    又想到今日是端陽節,便也想應景,從香包裏翻出一個金子打的小老虎,喚了江嫵過去。

    江嫵不知爲何被點了名,急忙放下手中的五毒餅,小手胡亂地拍了拍嘴邊的餅屑,立時下了椅,朝江老太太走去。

    江嫵見江老太太看了一眼桌上的餅,有些心虛地走到江老太太跟前,怯怯地喊了一聲,“祖母。”

    江老太太見江嫵這幅不敢大聲出氣的樣子,倒有些好笑。

    “嫵姐兒可莫要再吃了,來擦把手,幫祖母把這個小老虎給你陳家二表哥送去。”

    江嫵見是要幫着遞東西,遂乖巧地點了頭。孔媽媽不知從何處拿了一塊溼帕子來,幫江嫵擦了擦手。

    江老太太把金老虎放在江嫵手心上,讓江嫵過去了。

    因着江嫵是府中幺女,僅三歲,在衆人眼裏還不過是個小孩兒。遂讓江嫵拿過去給陳仲瞻,衆人也並不覺着有甚不妥。

    江嫵剛剛還想着要好好尋着機會就給陳仲瞻作提醒,沒想到這機會說來就來。

    繞過屏風,江嫵便見到被曬成小麥色的高個兒立在屏風前。頭上綁了一條紅色緞帶,多餘的部分系在腦後,風從陵河上吹入,將那一段紅揚了起來,顯得陳仲瞻恣意風流。

    江嫵低了頭心中暗歎一句,都曬成這般顏色了,仍是好看,真是男色誤人啊誤人

    江嫵左右晃了晃腦袋,將腦中的想法晃走,才擡頭看着陳仲瞻走去。

    陳仲瞻接了金子打的小老虎,便連聲向江老太太道謝,嘴巴可甜着呢,哄得老太太笑不攏嘴。

    江嫵心裏還想着要同陳仲瞻說話,就四處轉悠,也不回去,一雙眼睛四周圍地轉,似是對屏風這邊的環境十分有興趣的樣子。

    陳叔矚見江嫵掛了一個大大的五毒香包晃來晃去的,又想起春日宴那天江嫵從樓道摔了下去,就想過去問問。

    “嫵姐兒,你莫不是摔了傻了罷,怎戴了這般大的香包來。”

    “陳叔矚你不會說話就莫要說話怎說得這般不中聽呢”江嫵被陳叔矚不經腦袋的話氣得發鼓。

    “誒誒誒你這姑娘家怎這般無禮竟直呼別人的名字。”陳叔矚覺得自己只是關心地問一句,江嫵就直呼其名說他不會說話,遂氣氣地說了江嫵一句,便扭了頭,不理江嫵。

    江嫵實是無法理解陳叔矚,也扭了頭,拿了桌上的五毒餅,又咬了起來。

    陳仲瞻同一羣人寒暄完,才往江嫵這邊來。

    就見江嫵與陳叔矚雖站在一起,卻互不搭理。

    陳仲瞻便知定是兩人又一言不合鬧了脾氣。

    “嫵姐兒,上次在樓道摔得可疼都摔着哪兒了”陳仲瞻走到江嫵跟前,蹲坐在腳後跟上,同江嫵說話。

    江嫵聽了是陳仲瞻的聲,便猛地轉過身來,氣鼓鼓地同陳叔矚說:“你瞧瞧你二哥哥他這樣說話才中聽你說你一上來就問我是不是摔傻了你看看誰這麼說話呢真的是”

    “我是說的不中聽,那你看誰又像你這般直呼別人名兒的”陳叔矚倒是認了錯,但又氣着江嫵,不肯全低了頭。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跟陳家三哥哥頑了。”江嫵說完,重新從碟子裏挑了一個好看的五毒餅給陳仲瞻。

    陳叔矚聽了,立時笑得眼睛發亮地轉過頭來,“五妹妹,你剛剛可是叫我三哥哥啦”

    江嫵不做聲,又偏了偏頭,不看陳叔矚。

    惹得陳叔矚發急,一直湊到江嫵跟前問,“是不是是不是你叫我哥哥了”

    陳叔矚倒是把方纔的小氣鬧架全拋於腦後,忘了個遍,直哄着江嫵頑。

    江嫵被陳叔矚煩的不行,連連皺眉,剛想走開,就被陳仲瞻抱着站了起來。

    “三弟莫煩着嫵姐兒,等我問過妧姐兒在說。”

    陳仲瞻同陳叔矚說了一句,陳叔矚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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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着嫵姐兒問了,乖巧地點了頭,便跑去同鋮哥兒他們炫耀。

    “嫵姐兒可有什麼想要的,說來你摔那一下,想來應是我喊的那一聲所致。這些日子,也不便去探病,我實是心中有愧。”

    陳仲瞻眼眉中皆透露出真情實感的疚意。

    江嫵聽了也頗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被男色所惑,更是不敢佔陳仲瞻便宜。

    遂假裝思忖一番,便開口道,“無甚想要的,況我也無甚大礙,聽說哥哥想要去山東抗倭”話頭一轉,將話又拋到了陳仲瞻身上。

    陳仲瞻笑了笑,有些無力道:“倒是想去,但家中想必是不會放心讓我去的。怕是得再等上幾年。”

    江嫵思忖了許久,才整了些話,“哥哥年紀還小,還是將武藝練得精些再去纔好。這戰場兇險,哥哥去了也要多加小心。您還這般年輕,無須急的。”

    陳仲瞻聽了江嫵的話,便輕輕低笑起來。

    江嫵不明所以,“哥哥笑甚,我說的你可要放在心上啊,這戰場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不知有多兇險呢。”

    陳仲瞻笑着點頭,“你方纔怎的用您這樣的字同我說起話來,真是好不習慣,莫非小孩子都這般有趣”

    江嫵言談之間不自覺地將前世陳仲瞻同今世陳仲瞻當成了同一人,說話時總會不經意地露出些敬意來。

    江嫵嬉皮笑臉地打着哈哈,又瞥到屏風那頭隱隱約約映出來的月白青蔥色雲天水漾留仙裙。

    遂有些促狹地同陳仲瞻說,“哥哥,你指腹爲婚的新娘子在屏風那邊呢。我方纔瞧着了,真真是極好看的,像仙女兒一般。”

    “你說的是林家姑娘吧我倒是真的很多年沒見過她了。”

    陳仲瞻語氣中淺淺地夾帶了一絲悵然,江嫵聽了卻有些不以爲然。

    心想,你們現不過八歲,男女七歲不同席,不過才一年不見,便說許多年未見過了,真真是同話本里說的一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哥哥羞不羞啊,不過才一年未見,莫不是相思成疾了。”江嫵搖了搖頭又侃了陳仲瞻一句。

    “你個促狹鬼,小小年紀說什麼相思啊,淨學些亂七八糟的。”

    陳仲瞻見江嫵都有心情開頑笑了,就把江嫵放了下來。拉着江嫵到鋮哥兒那兒去了。

    婠姐兒一定了親,江大奶奶便派人去定國公府送了信。大秦氏知道後頗爲不甘,因着府中事忙,遂無法過江府與江大奶奶深談。

    這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遞上了枕頭。

    被大秦氏逮住了時機,拉着江大奶奶在一旁談了起來。

    “既然婠姐兒定了人家了,我看妧姐兒也不錯,模樣嬌俏明豔的,談吐也大方,看着是個有主張的,春日宴那天瞧着是深得老太太的心。”

    大秦氏一心想同自家妹妹親上加親,況且文臣之家向來是大秦氏的首選,故此又問起妧姐兒來。

    春日宴那天因着大秦氏先行離開了,未曾得知妧姐兒拍桌而起的事。江大奶奶本着一府事一府畢,不外揚的原則,就未在信中同大秦氏講。

    但如今大秦氏對相看妧姐兒這件事露了些意思出來,江大奶奶權衡兩方,遂還是決計同大秦氏坦言相告。

    江大奶奶將春日宴那日發生的事同大秦氏說了個一清二楚,又接着道,“妧姐兒平日性子是好的,隨機應變,爲人處世皆做的很透。唯一一點不好,就是愛跟三弟妹打擂臺,慪氣鬥氣多了,以至於在大庭廣衆之下,也忍不住性子。”

    大秦氏聽了,低頭思忖片刻,便擺了擺手。

    “罷了,還是替瞬哥兒再慢慢看吧。”大秦氏有些失望地朝妧姐兒方向望了望。

    衆人再聊了一會,陵天樓前面的街道已走了不少馬車,路也空了些。

    大秦氏見江老太太乏了,便領着林夫人、林小姐同三個兒子一同告辭,回了鄰間廂房。

    江昕便安排好馬車,衆人便打道回府了。

    而此時,江府的門房小廝正同一梳着婦人頭的女子拉拉扯扯。

    卯曉軟了聲音只拉了拉門房小廝的衣角,央着道。“小李哥,趁今日府中主子皆不在,你便悄悄放我去罷。我不過是去離這兒最近的萬佛寺,爲我那未能活下來的孩兒超度一番,望他好生轉世,來世能投到好人家。錯過了今日,我實是不知何時能尋着機會出去了。”

    原先卯曉以爲無緣留在江曄身邊伺候,便拖了府中的老媽媽給說了親,說的便是這小李哥。

    小李哥對卯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清的情愫,見卯曉如今着實可憐,咬了牙把心一橫,便把卯曉偷偷從角門放了出去。

    一輛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緩緩地走在官道上,衛氏眯着眼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似是不太受得這馬車的顛簸,聲若蚊蠅地問了金梔一句,“這萬佛寺,可是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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