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景雲這才擡眼看了看老夫人，眼眶中滿含淚水。
“孫女在宮中遭到別人陷害，若不是孫女治好了安小姐，恐怕沈家上下都要跟着遭難，沒想到四妹妹竟然頂替了孫女的名頭。”
說道這裏，沈景雲抽泣了一聲，顯得分外可憐。
“孫女本想着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名頭被四妹妹頂了就頂了，沒想到四妹妹居然圓不了謊。”
“欺君罔上乃是重罪，孫女無奈，這才站了出來，揭穿了四妹妹。”
沈景雲說着，朝老夫人重重一拜。
“請祖母原諒，孫女也是事出有因，畢竟貪圖功名和欺君罔上，還是欺君罔上更加嚴重一些。”
沈景雲說的義正言辭，老夫人也不禁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這樣做是權衡下的無奈之舉，祖母不怪你。”
“既然如此，你把婉兒牽連進去幹什麼？”
沈風最心疼的還是沈景婉，縱然之前沈景婉被他斥責過，但沈景婉一裝乖賣慘，沈風就招架不住了。
沈景雲做出了一片茫然的表情。
“父親在說什麼？大姐姐從來都不是被女兒牽連的，是她剛開始口口聲聲對皇后娘娘說，是女兒毒死了安小姐，後來真相查出，皇后娘娘覺得大姐姐搬弄是非，才連她一併罰了。”
沈景雲這番話，和沈景婉的說辭可謂是大不相同。
沈風怒瞪着沈景雲，卻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若真按照沈景雲這麼說，那其實冤枉的人是沈景雲纔對。
沈風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沈景婉。
沈景婉早已經被嚇得面色蒼白，看到沈風看向了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父親，女兒沒有”
說着，沈景婉就落下淚來。
果然，沈風看到沈景婉一哭，立刻心軟了。
“起來吧，以後不能這樣了。”
輕描淡寫，簡單蓋過，彷彿這只是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
沈景雲對沈風早已不抱期望，他這麼做，沈景雲心中沒有絲毫波動。
而在她身旁的沈景茹卻不一樣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沈風，不敢相信沈風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原諒了沈景婉。
往嚴重了說，沈景婉不就是想要謀害親妹妹嗎？
可沈風連這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景茹只覺得心中充滿了委屈。
她也想被沈風多看兩眼，至少，說一聲女兒受委屈了。
可是什麼都沒有。
沈景雲冷冷地看着沈景茹的神色變換，心中大概明瞭了她在想什麼。
沈景雲垂下眼睛，眼中帶了涼薄的笑意。
她居然還想要沈風的愛，這不是癡人說夢麼？
老夫人聽完了全部過程，這才向着沈景雲伸出了手。
“好孩子，過來。”
沈景雲依言走過去，將手放在老夫人的手中，指尖感受着老夫人略有粗糙的手心。
“你受苦了，若是你一步行差踏錯，恐怕沈府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你是沈府的恩人。”
沈景雲仍舊低垂着頭，面色淡淡。
“孫女只是做了應該做的，祖母過獎了。”
看到沈景雲如此識大體，老夫人極其滿意。
“母親，叫顧姨娘起來吧，地上涼。”
沈風卑微地站在老夫人身後，小聲懇求，看向顧靈玉的目光中滿是心疼。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聲，把沈風嚇得一哆嗦。
“母親這是何意？”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顧靈玉，冷冷問道。
“她方纔說了什麼，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沈風不敢接話。
他知道顧靈玉罵沈景雲是小賤人，但是沈景雲不也抽了她一鞭子嗎？倆人算是扯平了。
“母親，顧姨娘也是無心的。”
沈風只能這樣說着，還得時刻觀察老夫人的臉色。
果然，此話一出，老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風兒啊風兒，你這要是傳出去，誰不得給你扣個寵妾滅妻的名頭？這樣你在皇上面前，在底下那些官員面前，還擡得起頭嗎？”
沈風低着頭，聽着老夫人的訓斥，良久，才默默回答。
“兒子知道了，那不如就把顧姨娘禁足幾日，罰抄佛經吧。”
沈風這話說得極其含糊，禁足幾日，可以是一日，也可以是一個月，抄佛經，也沒說抄多少。
擺明就是維護顧靈玉了。
見老夫人的神色略有鬆動，沈風決定加把火，卻不料沈景雲先一步開口。
“祖母，孫女覺得父親的懲罰甚好。”
說着，沈景雲半蹲下來，覆上了老夫人的手。
她的手掌已經被包紮好，但是卻纏了好幾圈白布，看着讓人頗爲心驚。
果然，老夫人看到這傷，再次怒從心起。
“我看你是整日偏頗慣了，拿這些話來搪塞我！”
沈風一時愣住了，隨後看向了那個罪魁禍首——沈景雲。
“今日，老身就替你做了這個決定。”
老夫人說着，掀起眼皮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幾個人。
“顧靈玉不會教導女兒，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以後大姑娘就在我房裏養着，等遙兒生產完，就交給她，好好教導。”
這等於是要奪了顧靈玉的權利了，從前她仗着是沈景婉的生母，而沈景婉又頗得沈風寵愛，這才更有底氣對相府中人呼三喝四的，如今把沈景婉奪走，這比殺了顧靈玉還難受。
“老夫人，不要！”
顧靈玉哭着爬到老夫人腳邊，緊緊抓住她的裙襬。
老夫人低頭看着顧靈玉，不爲所動。
“二姑娘，求求你，讓老夫人收回成命吧！”
顧靈玉看求老夫人沒用，轉而又拉住坐在一旁的，沈景雲的衣袖。
沈景雲淡淡將衣袖抽了回來，冷眼看着顧靈玉。
“姨娘自己做的孽，雲兒可不敢求情。”
顧靈玉頹然坐在地上，看着沈風，但沈風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
“現在傷心，還早着呢。”
老夫人冷冷瞥了一眼顧靈玉，接着說道。
“把大姑娘送到我那裏之後，你就去莊子上待着吧。”
這句話，對顧靈玉而言纔是真正的晴天霹靂。
莊子上，那可是比別院還不如，那都是打發奴才的地方，老夫人竟然讓她去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