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起作用了,嬤嬤,趁着這個時候,快來!”
沈景雲退後。
身後本就緊緊盯着的接生婆聞言,趕忙上前來,一個拉住端遙的手,一個看着那仍然卡住的孩子。
“夫人,用力啊!”
端遙嘴裏含着參片,咬牙用力,被攥住的產婆的手臂已經通紅,可見端遙的痛苦。
沈景雲憂心地站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隨着端遙一聲痛苦地嘶吼,伴隨着產婆驚喜地叫聲。
“孩子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沈景雲長長出了口氣,懸着的心放下一半。
孩子很快被清洗好抱了過來,沈景雲接過襁褓,看着裏面緊閉着眼睛的小小孩子。
“是個男孩,恭喜夫人又誕下嫡子。”
產婆笑着看向端遙,端遙聞言,重重鬆了口氣,躺在牀上,眼皮沉重的快要閉上。
“我瞧着孩子哭聲挺弱的,恐怕是悶得久了。”
沈景雲有些擔心,看着男孩有些皺巴巴的臉。
一旁的產婆看着這個男孩,滿眼憐愛。
“或許是文靜,瞧着舉動倒不像是有問題的。”
沈景雲聞言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睡過去的端遙,還有基本已經收拾打理乾淨的牀鋪,朝着產婆道。
“出去報喜吧,我在這裏看着。”
“是。”
產婆笑容滿面的出去了,沈景雲將孩子遞給乳孃,來到端遙牀邊,替她細細把着脈。
或許是產後虛弱,端遙的脈象並不強勁,但是也不紊亂。
端老爺子一干人很快走了進來,端家衆人先是來到沈景雲身邊,看着沉沉睡去的端遙。
“你母親可還安好?”
端盛看着端遙,眼中滿是愛憐。
“舅舅不必擔心,母親現在雖然虛弱,但是脈象還是平穩的。”
沈景雲看着端盛的眼神,認真回答。
而這時,沈風在乳孃的指導下,抱着孩子走到端遙身旁,眼中充滿驚喜。
“遙兒,你幫我生了個大胖小子,咱們沈家終於有嫡子了!”
此話說完,在場卻沒有一人接他的話。
沈風自己倒不覺得尷尬,自顧自想着孩子的名字。
“如今四海昇平,國家富強,不如這孩子就叫沈景平吧。”
端遙聽得這話,微微張開雙眼,看着沈風。
“老爺,叫景慕吧。”
“嗯?可是‘慕侶低翻柳影中’的慕字?”
沈風疑惑地轉過頭來,看着端遙。
端遙微微閉眼,像是累了,不再說話。
“這個慕字也不錯,就依夫人,叫景慕吧。”
沈風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又去逗弄沈景慕去了。
沈景雲看着躺在牀上一言不發的端遙,心中暗歎。
“怕是‘弋者何所慕’,才更是母親想要表達的意思吧。”
衆人見端遙又閉上眼睛,怕打擾她休息,便抱着孩子出了內室,來到暖閣。
“既然是你的嫡子,你要好好待他,若讓我知道你對他們不好,我拿你是問。”
端盛陰沉着臉看着沈風,撂下這句狠話。
沈風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冬夕跑到暖閣時,已經發絲散亂,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
“方纔我們替夫人擦拭身子,才發現被褥中竟然全都是血,小姐快去看看吧!”
沈景雲腦中“嗡”地一聲響,站起身來,慌亂之中甚至帶倒了身邊的椅子。
緊接着,沈景雲跟隨着冬夕來到了端遙的房間。
端遙在牀上靜靜躺着,臉色蒼白,讓人覺得毫無生氣。
她的身下,一大片沾染鮮血的被褥還沒來得及換掉。
沈景雲一步步走上前去,輕輕搖晃着端遙。
“母親,母親?”
端遙毫無反應,沈景雲看了看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慢慢渙散了。
沈景雲痛苦地閉上雙眼,難道這一世又要看着端遙死在自己面前嗎?
沈景雲拿出銀針,蘊含了十足的內力,根根沒入端遙體內,封住了她周身所有大穴,避免鮮血再流失。
沈景雲腦海中仔細回憶着大出血所需要的藥材,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其中一味關鍵的藥材!
倒也不是沈景雲疏漏了,是這種藥材極其稀少,因此很是難尋。
“派出人手去,全城去找蓮草,不管什麼樣的價格,只要有,我們就買。”
沈景雲冷聲吩咐着,秋夕和煙蘿答應一聲,就要出去。
“還有。”
沈景雲叫住她們。
“現在去找溫燁,讓他也一起尋找,他是商人,門路更多一些,今晚之前,務必找到。”
“是。”
秋夕面色凝重地應了,轉身出門去。
沈景雲坐在牀邊,緊緊攥着端遙的手。
“母親,您一定要撐住啊。”
一片忙亂之中的衆人並未注意到,一個小侍女偷偷溜了出去,前往沈景婉的院子裏。
“小姐,沈景雲現在打算派出人去找藥材了。”
沈景婉猙獰地笑了起來,鮮紅的指甲輕輕劃過桌面。
“是嗎,現在找家丁去攔住準備出府的人,沒有父親的令牌,嚴禁出府。還有,我們也派人去尋那個藥材,叫什麼來着?”
沈景婉挑眉看向那個報信的小侍女。
“叫蓮葉。”
小侍女稍微猶豫了一下,相隔甚遠,她並沒有聽清沈景雲說的到底是什麼藥,但沈景婉太過猙獰可怖,小侍女驚嚇之下,瞎編了一個名字出來。
“好,我們也派人去找蓮葉,找到之後,直接毀了它,我看端遙怎麼活!”
沈景婉悠閒地端坐在主位上,腦海中想象着端遙死後,沈景雲的處境。
“二姐姐要找蓮草?”
沈景茹聞言,沉思許久。
“偷偷尋人去找,務必找到帶回來,我有大用。”
“是。”
煙蘿和秋夕這邊剛集結好家丁,走到沈府後門,卻被攔住了腳步。
“你們是做什麼的?不知道沒有相爺的命令,嚴禁出府嗎?”
煙蘿柳眉倒豎,看着門口攔截的六個家丁。
“我們就是奉了相爺的命,夫人性命垂危,若是拖延了救治時間,你們擔待得起嗎?”
那名攔截的家丁有些猶豫,但還是擋在煙蘿前面。
“我們只聽相爺的,誰知道你是不是爲了誆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