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柏只覺得自己平日裏那樣能說會道的一個人,結果到了沈景雲這裏,卻只能叫出來四個字,不由得有些氣惱。
“阮公子是有什麼事嗎?”
沈景雲回過頭來,一不留神,就被阮寒玉鑽了空子,拉起端遙快步走在了前頭。
端盛和端老爺子路過阮寒柏,也都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只有端樂蕊,有些同情沈景雲。
沈景雲無奈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一羣人,自己和阮寒柏被落在了後面,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雲兒妹妹,可讀過什麼書?”
沈景雲不想和阮寒柏過多交談,隨後看着他,目光誠懇地搖了搖頭。
“未曾讀過什麼書,或許女則,女訓算是我讀過的書吧。”
沈景雲此話出口,跟在身邊的秋夕險些笑出聲來,但卻硬生生憋住了。
她將一臉不明所以的煙蘿拉到一旁,這才低聲說着。
“小姐小的時候尤其叛逆,幾乎所有的書都讀過,就是女則女訓看都不看一眼,那些書都被她撕了去做摺紙,還有的用來墊糕點去了。”
煙蘿這才明白過來,也跟着秋夕一起偷偷笑。
而那邊,阮寒柏聽到沈景雲這樣說,頓時有些沉默,嘴脣動了動,卻始終沒有開口。
“阮公子是要說什麼嗎?”
沈景雲疑惑地側過頭去,看着阮寒柏欲言又止的樣子。
“可我明明記得你小時候,曾經隨手扯了一張女則,墊桌子。”
良久,阮寒柏終於神情複雜地開了口。
沈景雲瞬間僵在原地,不知作何解釋。
“啊,那個啊,是我已經熟背了,這本書即使我不看,我都知道里面是什麼內容,所以纔拿來墊桌子的。”
沈景雲乾巴巴地解釋道,也不管阮寒柏信不信,隨後立馬轉移了話題。
“聽說阮公子是今年新科狀元?那當真是未來可期了。”
阮寒柏聽到沈景雲這樣說,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絲自豪感。
“是啊,十年寒窗苦讀,總算不枉費我表叔的一番心血。”
沈景雲的思緒卻飄到了長孫澈身上,那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測,倘若他去參加科舉,也不知會如何。
看着沈景雲又一次出神,阮寒柏眼中的落寞更甚,卻還是強撐着開口。
“聽說雲兒你這次在武道大會上一舉奪得了頭籌,我本來還以爲你會成爲那些軍營中的粗糙女子一般,誰知今日一見,妹妹你可謂京中第一美人了。”
沈景雲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
“那些東西只是表皮,青春年華一過就什麼都沒有了,不必在意。”
這句話卻彷彿勾起了阮寒柏的傷心事,他一時沉默了下來,閉口不言。
等過去了許久,沈景雲才猛然想了起來。
阮寒玉和阮寒柏的母親過得並不好,阮家家主是個好色之徒,他們的母親年老色衰之後,阮家家主便對她不管不顧的,若非這兩個兒女爭氣,只怕她晚年十分淒涼。
沈景雲思及此,便也閉口不言起來。
“雲兒妹妹,我這次來,還爲你帶了一把玉簫。”
沈景雲有些喫驚,但還是將絨布打開來,一把通體瑩白的玉簫靜靜躺在上面。
沈景雲頓時被吸引住了。
“這樣的好東西,阮公子送與我作甚?”
沈景雲欣賞過後,頓覺有些不妥,便打算歸還給阮寒柏。
誰知,阮寒柏卻微微搖了搖頭,擋住了沈景雲遞過來的手。
“我本就不擅長,放在我這裏實在是暴殄天物了,我瞧着它價值不菲又不俗氣,拿來送與妹妹你,就當是慶賀及笄之禮了。”
沈景雲一番沉吟過後,看着阮寒柏誠懇的目光,拒絕反倒失了禮數,只得叫煙蘿好好收着這支玉簫。
“如此,那就多謝阮公子了。”
阮寒柏滿意地看着沈景雲將它收了下來,這才繼續和沈景雲慢慢朝前走着,時不時講兩句沈景雲小時候的趣事,沈景雲也耐心聽着。
前面的端遙早已和阮寒玉站在一起,看着後面邊走邊聊的沈景雲和阮寒柏二人。
“這兩個孩子倒是也般配得很,新科狀元郎和相府嫡小姐,又是從小長大的情意,彷彿還聊得來。”
阮寒玉此時臉上的表情,恐怕只差將沈景雲和阮寒柏的親事定下了。
端遙卻並不這麼覺得。
“雲兒這孩子心氣高,若是遇不到良人,只怕是一輩子都不肯嫁的。”
端老爺子聞言,鬍子氣得都要翹起來。
“哪有一輩子不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不聽從嗎?”
端遙和端盛都不喫端老爺子這一套,兩人自顧自笑說着,倒是讓端老爺子鬧了個紅臉。
“祖父這話說的不對,若是嫁的人不得我心意,那我豈不是給自己找氣受?”
端老爺子頓時氣得將鬍子吹得更高,看起來頗有喜感。
沈景雲此時才慢慢走到了端遙身旁,感受到了幾人略微詭異的氣氛,沈景雲心下疑惑。
“母親,好端端的怎麼不走了?”
端遙瞧了一眼乳孃懷中熟睡的沈景慕,低聲道。
“這裏風景也不錯,我們就先來瞧了瞧。”
沈景雲不再說話,也不再管身後的阮寒柏,只步步跟在端遙身後,生怕走丟了。
一天的時光就這樣過去了,傍晚,沈景雲和端府衆人道了別,帶着秋夕和煙蘿慢慢走回了墨韻堂。
方進了屋裏,長孫澈就一把摟過了沈景雲,將她帶進懷中。
秋夕和煙蘿看到這樣的場景,識趣地默默退了出去。
“新科狀元郎?嗯?是不是深得雲兒的心啊?”
長孫澈的話中彷彿帶了濃濃的醋味,沈景雲先是一愣,隨後看着長孫澈十分嚴肅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不準笑,還有那支玉簫,拿來我瞧瞧,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沈景雲憋笑着從身後拿出了那支玉簫,放在了長孫澈手中。
她知道長孫澈的眼線衆多,但沒想到就連這些事,他的眼線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