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何要去大宗國？”
這幾日長孫澈一直都未曾出現，如今一出現就給沈景雲帶來這樣一個消息，讓沈景雲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長孫澈閉了閉眼，低聲道。
“結果到底如何我還不確定，只是我收到了消息，我並不是先帝親生的兒子，而我的父親……是玄宗宗主。”
沈景雲聞言，只覺得如雷貫耳，有些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此消息當真？那先帝爲何願意將你撫養成人？”
沈景雲從來不知居然還有這等密聞，長孫澈拉過沈景雲，二人一同在軟榻上坐下，長孫澈才緩緩道。
“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它並非我刻意去打探得知，而是無意之中從太皇太后的口中聽到的。”
沈景雲想起了那個在無極殿，狀若瘋瘋癲癲的太皇太后，自從太后謀反之後，太皇太后就成了那副樣子。
如今從她嘴中聽到的這番話，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當真。
長孫澈看出了沈景雲的心思，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起先我也是不相信的，直到昨夜，太皇太后忽然恢復了清醒。”
沈景雲已經隱隱約約猜出了大概。
“太皇太后，是在裝瘋？”
長孫澈微微點頭。
“是的，她知到皇家的太多祕密，若是不裝瘋，只怕太后不會留她一條活口。她的身邊，也有太后佈置下的眼睛，讓她不得不防範。”
沈景雲這才明白過來，她看着長孫澈，心中有些擔憂。
“你這一趟去大宗國，路途遙遠，我想陪着你一起去。”
說完，沈景雲便覺得可笑。她身邊有啞奴時時刻刻盯着她，即便沒有，太后隨時的召喚，衆人隨時而來的參拜，都讓她無法脫身。
沈景雲搖了搖頭，壓下心中這個念頭。
長孫澈看着沈景雲如今這副模樣，只覺得分外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沈夫人到如今仍舊沒有一點消息，也不知太后到底將她藏在了哪裏。”
長孫澈皺着眉，語氣中透出了寒意。
就在二人沉默之際，大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啞奴回來了。”
沈景雲低聲道，長孫澈點了點頭，從後窗翻了出去。
沈景雲望向門口，啞奴正好進來，臉上帶了掩飾不去的失魂落魄，彷彿經歷了什麼挫折一般。
秋夕和煙蘿猛地咳嗽了一聲，既是提醒屋內的沈景雲，也是提醒啞奴。
啞奴被這一聲咳嗽驚得猛然直起身子來，看着前面滿臉凶煞的秋夕煙蘿二人，出乎意料地朝他們笑了笑。
接着，三人一同走進內殿，沈景雲此時已經擺好姿勢，倚靠在窗邊看書。見到啞奴進來，也只是淡淡打了聲招呼。
誰知，啞奴竟然來到她身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沈景雲放下書，壓抑住心中隱隱約約升騰起的預感，面色不變地問她。
“你朝着我跪什麼？我又不是你的主子。”
啞奴一聽沈景雲這話，頓時有些着急，雙手揮舞着，咿咿呀呀彷彿要說些什麼。
啞奴隨即跪在地上，寫了起來。
“奴婢本來是一商人之女，因爲長得和娘娘相像，才被太后挑進了宮。”
寫到這裏，啞奴頓了一頓，眼角滑下一行清淚來。
“太后告訴奴婢，宮中人不需要會說，只要會聽，會做即可，便叫人來割了奴婢的舌頭。”
“原來如此！”
沈景雲恍然大悟，啞奴的舌頭是被太后割下的，竟然還能心甘情願留在太后身邊？
或許是看出了沈景雲的疑惑，啞奴接着寫道。
“太后爲了要我心甘情願，將我的家人盡數升了官，但是雍朝律例，商人不得買官，否則誅九族。我那見識短的父親，竟然中了太后的套。爲了保住我的全族，我只能留下。”
沈景雲瞭然，看着跪在地上，眼中不斷落淚的啞奴，親自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帶到桌子旁坐下。
“那你現在又爲何要和我說這些？”
沈景雲拿起茶杯，吹去了上面漂浮着的茶葉，狀似無意地問道。
啞奴聞言，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紙張，恨不得將上面戳出洞來。良久，啞奴才提筆寫道。
“奴婢下午去給父親送了信，誰知他的回信中竟然告訴我，母親已經去世！我的母親在我離家之前，身體都好好的，爲何會突然去世！”
沈景雲驀然想到了太后控制端家的手段，不是與現在控制啞奴一模一樣嗎？不過太后恐怕也沒想到，啞奴在本家除了她的母親，其餘人都不在乎吧。
思及此，沈景雲看向啞奴，沉聲道。
“雖說你告訴我了這些事情，但是也難保不是太后設下的新計謀，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啞奴顯然早就明白沈景雲會問這樣的話，她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盒子。
那個盒子外觀十分精緻，還描繪了一些詭異的花邊。沈景雲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盒子和之前端樂蕊裝蠱的盒子十分相像。
沈景雲暗中做了萬全的準備，看着啞奴打開了盒子。
裏面果然躺了兩隻蠱蟲，被無論大小，都被喂得白白胖胖。沈景雲擡眸，疑惑地看向啞奴。
啞奴提筆解釋道。
“這是牽機蠱，專門爲了主僕所發明，種植此蠱之後，若是僕人有做出了違背主人意願的事，主人可以控制此蠱，讓僕人遭受反噬之苦。若是主人死亡，則僕人也會隨機死亡。”
啞奴手有些顫抖地落筆，顯然還有些猶豫。
沈景雲凝視着她的眼睛，良久，微微嘆了口氣，將手伸到了蠱蟲前面。
“小姐！”
秋夕和煙蘿驚呼一聲，害怕沈景雲中了啞奴的招。但是沈景雲義無反顧的模樣，觸動了啞奴的心靈，她也伸出手，任由小蠱蟲爬到了自己體內。
沈景雲在大蠱蟲消失不見後，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並未覺得有任何不適。
沈景雲看向啞奴，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底形成了。
接着，沈景雲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聽”到啞奴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