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置可否,讓人直接宣佈退朝,看得出皇上心情並不好,文武羣臣也就住了嘴,比起國家大事,這事對於官員來說,其實沒那麼重要,就幾個御史跳上跳下的不肯歇,但大家都是有眼力勁的,皇上讓退朝,一個個退了下去。
封蘭修站在品階臺前,眼觀鼻,鼻觀口,一句話也不說。
退朝的旨意下來,羣臣們退出去,他並不急着離開,想等所有人都退下再走。
“大哥。”勇王站到了封蘭修的對面。
“二弟,昨天沒事吧?”封蘭修看向封奕安,關切地道。
“多謝大哥關心,沒什麼大事。”封奕安扯了扯脣角,笑容勉強。
“查出是誰了嗎?”封蘭修道,“衙門的人怎麼說?”
“大哥覺得會是誰?”封奕安反問,目光落在封蘭修的臉色,這會已經平靜下來,沒像昨日那般氣急之下,什麼話都說了。
封蘭修搖搖頭,“當初本王的親事,也受了干擾,如今又是……難不成是有人要對付我們皇家的兄弟?”
這是拿當初明和大長公主的事情搪塞了。
封奕安笑容漸冷,直言道:“大哥覺得是明和大長公主?”
明和大長公主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不清楚,總是有人暗中……要對我們下手。”封蘭修再
次搖頭,“二弟,讓衙門的人好好查一查,聽說當時也抓住了幾個人的,用刑撬開他們的嘴,看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鬧出這樣的事情噁心誰!”
衙門的人查?還用刑撬開三個人的嘴?
封奕安心頭冷笑,大哥果然厲害,居然發現了皇后和母妃這麼多年的祕密,甚至還捅了出來,但凡只要細查,當年的事情就會翻出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奶孃是知情的,甚至可能還留有證據。
查?
肯定是不能查的!
但凡查下去,皇后和自己的母妃都會出事,自己離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也會越來越遠,最後他甚至比不得齊王,還可以全身而退。
昨日他不顧一切的參端王,引得父皇暴怒,但他就是和父皇打了賭,賭這事和端王有關係。
拼着一切,壓下了這事。
絕對不能讓父皇注意到被抓住的奶孃。
勇王當時也是被逼急了,無可奈何之下的謀算,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好大哥還真的半分都忍不下去,昨天晚上果然鬧出了事情。
他肯定端王要對付自己,請皇家的侍衛去盯着端王府,前門有,後門也有,而他也派了一個侍衛混在其中,和皇家的侍衛一起盯着端王府。
勇王這會心情其實不錯,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重重落下,現在就只剩下嫁妝染血的事情,相比起奶孃的事情,嫁妝染血的事情就是小事……
就算是不詳也只是一個說法,大哥這裏可是實打
實的證據。
“大哥說的極是。”封奕安不動聲色的道,他也不急着回去,他等父皇召見封蘭修,他既然在這裏,應當也是一併去見的。
方纔已經看到一個內侍偷偷地去稟報了。
“皇上宣兩位王爺進宮。”果然,一個內侍出來,笑嘻嘻地向他們行禮後道。
兄弟兩個對望了眼。
“大哥,請!”勇王伸手。
“二弟,一起!”端王開口。
兩兄弟親親熱熱的一起跟着內侍進宮,完全看不出兩個人私底下斗的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死我活。
到御書房門前,內侍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出來宣他們進去。
端王在前,勇王在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裏皇上面色冷厲地看着這一對兄弟進來,前面的兄長溫文爾雅,後面的兄弟一臉銳氣。
彷彿有種看到當初的自己的感覺。
他和齊王也是一對兄弟,最後卻走到了那一步,他們還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眼前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同父異母。
用力的閉了閉眼睛,掩去眸底的陰晦。
“兒臣見過父皇。”端王行禮。
“見過父皇。”勇王見禮。
皇上平了平氣,擺擺手:“起吧!”
兩兄弟站直身子。
“端王,昨天勇王府上連連出事,先是有人衝撞了嫁妝,而後又出了血染嫁妝的事情,你怎麼看?”
皇上看着大兒子,沉聲問道,方纔在大殿上,端王一言不發,皇上在上面看的清楚,心裏也越發的煩燥
“父皇,兒臣覺得有人要對付兒臣和二弟。”封蘭修恭敬的道,方纔在大殿上他可以不說,這會在御書房,他不能不說,這話當然也是早早準備着的,不怕皇上發問,所有的痕跡掃得都很乾淨。
不可能查到自己身上。
封蘭修坦然得很。
“父皇,如果想知道誰是幕後指使,還請父皇查一下當初鬧事的幾個人,必然會有結果。”他說完又加了一句。
查這幾個人,查奶孃纔是關鍵,有一點封蘭修不明白,爲什麼父皇沒有讓衙門的人審訊奶孃,據說衙門的人只是把他們關了起來,說是勇王的意思,得先進宮問一聲,免得誤會嚇到了人。
不過這樣又如何,就算昨天沒審,今天也必然會審,拖延那麼一點時間有什麼用,父皇疑心最重!
“查問鬧事的人必然有結果?”皇后重複了他的話,臉上的神色不置可否。
“父皇,不如兒臣去查,免得其中還有其他的人伸手,既然要害我們兄弟,必然也是厲害人物。”
封蘭修主動請纓,義正辭嚴,一副要嚴懲兇手的樣子。
“要害你們兄弟?”皇上繼續反問。
封蘭修有些不安,偷眼看了看上面的父皇,見他的神色還算可以,這才鬆了一口氣,往側邊退了一步,“父皇,不如您問問二弟,這事和二弟有關係,具體如何,還得看二弟的意思,血染嫁妝的事情,其實了不算是什麼大事。”
這是站在封奕
安的立場說的,很好地圓了兄弟的情義,一副長兄照顧弟弟的模樣。
“好……好一個照顧弟弟的大哥,好……好啊!”皇上臉上驀地變色,手中的摺子照着封蘭修的頭上砸過來,聲音陰沉,“那你說說半夜你的人去做了什麼,殺了誰,滅了什麼口?”
封蘭修沒提防,被砸了個正着,倒退一步捂着額頭,聽清楚皇上的話後,身子驀地僵住……
封蘭修被砸懵了,臉色暴紅,他在人前向來表現的溫文爾雅,做事有體統,皇上對他向來稱讚有加,還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摺子砸到頭上。
“父……皇,兒臣不知道您說什麼。”封蘭修頓了一下,平了平氣,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平靜。
“昨天晚上,你派人去了哪裏?城外的莊子裏有什麼東西,你全給殺了、燒了?”皇上目光陰鷙地看着大兒子。
他昨天派人出去盯着大兒子,也是因爲被二兒子激的,二兒子一口咬定這事是大兒子做的,還說這幾天必然要見分曉。
昨天的事情,怎麼看也的確是有人在背後主使,二兒子又瘋了一樣的咬住大兒子,皇上沒奈何,派了幾個侍衛,算是走一個過場,守幾天就會回宮。
沒想到,才昨天晚上,居然就真的出了事情。
看着沖天的火光,幾個侍衛懵了,皇上只讓他們盯着,這會怎麼處理,就算他們現在想衝過去都來不及了,周圍的人已經驚動,許多人跑
過來救火,最後侍衛決定就這麼跟在他們後面。
端王府的人就住在城外就近的客棧,來不及進城的人往往都是住在這裏,皇上派出去的人出就住在了裏面。
幾個人一合計,這各也不能就這麼白白的看着,當天晚上,他們就暗中用衙門查奸細的名義,把客棧裏的人都看住了,那羣人是分散行事,看着並不是一行人,做什麼的都有,但人數比皇上的侍衛多。
皇上的侍衛也沒有一個個把他們挑出來,就這麼守着,今天一大早,到城門用令牌讓城門處的官吏幫忙,一併把這些人全抓住,這纔回宮覆命。
封蘭修上朝早,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人手沒有回來,已經被關了起來。
“父皇……兒臣昨天一直在府裏,哪裏也沒去,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封蘭修心裏已經覺得不好,昨天晚上的事情很隱祕,父皇怎麼知道了?
“你的人手已經進了大牢。”皇上冷冷地看着大兒子。
“父皇!”封蘭修驚叫一聲,臉色大變。
“說說你想做什麼?爲什麼要滅了莊子裏的人,那裏有什麼東西是見不得人的?”皇上冷冷地看着大兒子。
“父皇,那些人是奸細。”封蘭修知道現在不認已經不行,用力的平息着心中的慌亂,幸好當時派了人手的時候,並沒有對他們說什麼,只讓他們去把那邊的人殺了,順便處理安國公府的東西,那些東西現在也落在了
父皇手中?
這如何是好?
封蘭修心裏大亂,心中閃過一絲陰狠,眼下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