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秋之南的雙手顫抖得厲害,卻並非害怕不是煉玉的對手,而是怕她再怎麼努力,牧昕還是會再一次死在她面前。
眼前所見和當初那一幕何其相似。
“穆昭,雖然你不願承認自己是牧昕,可我知道你就是他”秋之南努力保持語調平靜,甚至還衝他笑了笑,“對我來說,你死而復生,再沒有比這更讓我開心的事情了雖然你說不想成爲別人的替代品,說你想要復仇不願意娶我,可我知道你是在騙我,你只是想要自己解決這件事,你根本就沒想過要活下去每次,都是這麼傻”
她眼中有淚緩慢墜落,“牧昕,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不能死,你千萬不能死不然,我會恨你,即便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原諒你”
牧昕看着她,眼神複雜:“之南,我很想答應你,可是我做不到了”他能活下來,依靠的是體內那顆代替他心臟跳動的珠子,如今珠子已碎,他撐不了多久了,“即便我說,要你別爲我難過,你也一定不會答應吧”
他艱難一笑,卻有淚順着面頰滑落,“對不起,之南,上一次讓你那麼痛苦,這一次仍是無法避免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可惜”
秋之南淚流滿面地想要衝過去,卻被煉玉擋在身前。
月光在他面上留下清冷的寒光。
這是第一次,她完完整整地看到他的臉。
俊美無儔,完美無缺,風華絕代,美得那般不真實。
這張臉,值得任何溢美之詞。
可偏偏,他的主人內心卻冰冷陰暗,行事毒辣,喪心病狂。
早知會跟他對上,所以秋之南在此前特意做了一包石化粉。
她剛摸出,還未撒,卻先被煉玉反握住了手。
她想掙脫,他卻不放。
掙扎中,本來就已經受傷的白色布條再次滲出血來。
煉玉微微皺眉,忽地鬆了手。
秋之南對他的舉動略感訝異,卻也只是一瞬罷了,而後不加遲疑地後退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她握弓在手滿眼戒備和敵視,煉玉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看着她不言語。
秋之南有些莫名其妙,卻並未因此有所顧忌,再次朝他出手。
煉玉只守不攻,看似漫不經心,卻總能輕飄飄化解她所有攻勢。
和以往每次和他對上時一樣,她所學一切像是全無用處。
實力太過懸殊。
秋之南眼看牧昕的情況越來越危急,卻始終無法靠近,心中愈發焦急,出招愈發沒有章法。
一個疏忽,被煉玉再次制住,順勢攬進了懷裏。
秋之南忍不住怒視他:“要殺便殺,你何必如此羞辱我”
煉玉直直盯着她,眼中是一抹讓人看不透徹的複雜神色。
“你”她還欲再說,剛張嘴,他卻驀然低頭堵住了她的脣。
秋之南:“”
拼命推拒,卻被他制住雙手禁錮在懷裏動彈不得。
欲咬,他卻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牙關無法合攏。
他欲吻欲深。
強勢又霸道。
牧昕在最初的驚詫過後,忽然間明白了煉玉此前爲何會說出不再將她作爲棋子的話,原因無他,不過是喜歡上了她罷了。
可這喜歡卻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煉玉認識秋之南並非這幾日,要喜歡早該喜歡上了,怎會過了這麼久才
不對他驀然擡頭看向以絕對佔有性姿勢吻着秋之南的煉玉,猛然醒悟過來,他愛的並非秋之南,而是忘塵
也能猜到,和天界有一定的淵源。
原來他一直以來在找的那個人,是忘塵。
可笑他不僅沒有認出她,還一次次地傷害她,利用她,把她推得越來越遠。
牧昕想笑,想放聲大笑。
笑他也有今日。
可看到秋之南隱忍的表情時,他又笑不出來了。
被這麼一個人喜歡上,她絕對無法接受。若煉玉誓要得到她,以她的性子,定會鬧個玉石俱焚。
可他卻沒辦法再陪着她。
他什麼都做不了。
秋之南被煉玉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一頭霧水,又深感恥辱。她餘光瞥到牧昕想要過來幫她,艱難站起,可沒走幾步,又重重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抗拒更爲明顯,可煉玉毫不爲所動。
他完全沉浸在這個吻裏。
像是等了千百年。
直到兩人呼吸都不暢的時候,煉玉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看着她的眼神可謂深情款款。
秋之南不由一陣惡寒。
她到底什麼時候招惹了他啊
煉玉看着她不善且憤怒的目光,擡手似乎想要撫上她的臉頰,一道白光乍現。
轉瞬,她已經回到了言逐風懷裏。
言逐風眼眸晦暗地盯着她紅潤的脣片刻,不發一語地朝着煉玉出手。
煉玉被他打擾興致,還奪走懷中之人,臉色也陰沉得可怕,當即祭出摺扇,與言逐風對上。
秋之南趁機跑到牧昕身邊,試圖扶起他,卻未能成功。
眼前的牧昕像是隨時會死掉一般。
血染了滿地。
她顫抖着手想要替他止血,卻被牧昕握住了手,喘息着搖頭道:“沒用的我並非心脈維繫生命珠子碎裂我必死無疑。”
“有替代品的對不對有一顆珠子就一定還有別的”她驀然看向煉玉,咬牙片刻,衝他喊了句,“煉玉,只要你能救他,我什麼都答應你”
與言逐風戰至正酣的煉玉倏然一愣。
高手對決,切忌分神。
他這一瞬的失神,被言逐風抓住,一劍刺中他右臂,血珠迸射而出。
他一掌逼退言逐風,瞥了一眼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不甚在意。
言逐風未再欺身上前,他知道秋之南在等着煉玉的答覆。
儘管他很不想給煉玉開口的機會。
煉玉轉頭看向秋之南,爲難道:“你的條件着實誘人,可是很抱歉,這顆續命之珠,唯有一顆。”
“我不信,你既能救他一次,一定能救他第二次。”
“有辦法我怎會不用你根本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這一刻,秋之南從他眼中看到一絲脆弱。
可也就一瞬罷了,他很快收斂起所有的情緒,重新變回之前那個煉玉,“我不做這麼虧本的買賣。”
牧昕見她還欲再說,拉住她的手,艱難道:“死而復生若那般輕易這世間豈非要亂了套”
秋之南怎會不懂她只是不願接受牧昕要再一次離她而去的事實,才刻意給自己營造一種假象罷了。
她從未這麼後悔過。
如果她能不浪費那麼多時間去做石化粉,如果她能找點找到這裏,如果她肯答應求言逐風的幫忙牧昕他就不會
她緊緊抓住牧昕的衣服,淚落滿衫,卻只能重複地問出一句話:“我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才能救你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別哭”牧昕伸手去擦她的淚,卻擦了她滿臉的血。
他看看自己的手,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對不起弄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