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兒瞬間覺得頭頂陰風陣陣。
“說什麼呢？”白果兒陪着笑，“說得這麼嚇人。我哪有想離開你呀。”
“白果兒，我不是你能忽悠的。”曲沉江惡狠狠地道。
白果兒輕嘆一聲：“我留下來，是爲了我們的未來着想。”
曲沉江焦躁地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不能走。”白果兒柔聲說，“沉江，你走了，我如果也跟着你走，還有誰能控制滔滔手中的財產呢？
“……”曲沉江靜默了。
“你做了這麼多，結果兩手空空，你心裏會舒服嗎？”白果兒柔聲反問，“反正，我心裏不舒服。”
“我以後會回來的。”曲沉江咬牙道，“總有一天，我會把屬於我的東西搶回去。”
白果兒無奈地笑了：“哪一天呢？沉江，你那麼聰明，肯定比我還清楚，你已經錯失最後的機會。你知道的，老太太對我印象不錯，我還有最後的機會。”
曲沉江有瞬間靜默。
“你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我在家裏等你歸來。”白果兒溫柔地說，“沉江，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好一會兒，才傳來曲沉江鬱悶的聲音：“我再想想。”
“嗯。”白果兒猶豫了下，道，“滔滔的事……”
“晚上再說，我要去買機票了。”曲沉江沒好氣地掛了電話。
白果兒站在風中，靜靜地看着手機屏幕，看它由明亮變暗，再變成一片黑暗。
白果兒淺淺地笑了——這手機屏幕的變化，就如曲沉江的一生。
她千方百計想逼死曲沉江，可終究未能如願。好在曲沉江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把自己逼進死衚衕。
白果兒脣角越翹越高，最後哼着歌兒下樓去。
回到VIP病房，剛剛跨進門，白果兒差點嚇一大跳：“奶奶你怎麼在門口等着？”
“誰的電話？”曲老太太緊繃着臉，將原本臉色微微的褶皺拉平了不少，“說！”
白果兒小媳婦似地垂了腦袋：“奶奶，是他的。”
曲老太太臉色一暗，眸光變厲：“下次他再打電話過來，讓我來接。”
“……好。”白果兒慢半拍地道，暗暗心驚。
看來曲沉江果然是個聰明人，這回犯到滔滔頭上，踩到曲老太太的底線，已經回天乏術。
淘淘和滔滔兩人的嬉鬧聲讓氣氛輕鬆愉快，曲老太太臉色好了些。
曲老太太朝滔滔走去：“算了，怪不了你。誰也管不住他，你也一樣。”
白果兒悄悄鬆了口氣。
“幫我打個電話回去。”曲老太太臉色灰敗，“打給錢醫生和喬老師，讓他們一個值白班一個值夜班，值白班的現在就過來。滔滔這裏必須有兩個可靠的人輪流看着。”
“好。”白果兒應着，果然打電話回去。
童瞳在旁聽裏，心裏五味雜陳。
她真想知道曲老太太現在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之前費盡心機保曲家子孫，恨不能讓所有曾孫同穿一條褲子那般緊密。可事到如今，她能信任能借力的人，居然沒一個姓曲的……
白果兒打完電話，含笑道：“奶奶，錢醫生說他馬上過來。”
”曲老太太總算放鬆不少。
滔滔在旁敏銳地聽到，頓時小臉皺成苦瓜，可憐兮兮地瞅着大家：“你們都要走了嗎？”
“我今天可以再陪陪你。”淘淘咧開小嘴，“不過明天就不行了。明天我要去學校。”
滔滔眼睛一亮，隨後又黯淡下去。
他可憐兮兮地抓住曲老太太的手：“太奶奶，我不想住院，我想回去。”
“乖，聽話。”曲老太太輕輕拍着滔滔的肩頭，“哥哥要上學，還有太奶奶陪你。”
滔滔扁了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不許哭。”淘淘條件反射就給滔滔下命令。
“我沒哭。”滔滔吸吸鼻子。
淘淘瞄瞄滔滔，見滔滔那隱忍的樣子，忍不住撲哧樂了：“還說沒哭。”
“本來就沒哭嘛！”滔滔訕訕地轉向童瞳，“二伯母你說，我有哭嗎？”
童瞳笑得眉眼彎彎：“嗯嗯，沒哭沒哭。因爲哥哥喊得早嘛！”
“哈哈。”淘淘暢懷大笑。
滔滔訕訕地笑：“嘿嘿。”
曲老太太在旁一直靜默，一直若有所思地凝着滔滔，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怎麼看滔滔都看不夠。
曲老太太神情間寥落而茫然，童瞳看着，不知不覺心塞起來。
她很想無禮曲老太太，終究敵不過心底那點憐憫心。
“天色不早了。我們在這裏陪滔滔，你回去休息吧。”童瞳說，“等會錢醫生來了，我和淘淘再走不遲。”
“不，錢醫生來了再說。”曲老太太固執地保持着固定的坐姿，“我要看着滔滔才放心。”
凝着曲老太太的神情，童瞳放棄了勸說。
她從來就和曲老太太話不投機半句多。如果不是因爲曲沉江畏罪潛逃，估計兩人不可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共處一室。
。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果然，直到等到錢醫生過來，曲老太太才徹底放鬆。
她站了起來，將事情交待給錢子軒：“一定要看緊滔滔，不能有絲毫懈怠。”
“我知道。”錢子軒應着，“我會看緊滔滔，直到喬老師八點過來接班。”
“我不想要喬老師在這裏。”原本已經因爲開始犯困的滔滔，本來已半眯了眼，聞言眸子瞪圓，憤怒地嚷嚷着，“太奶奶，我不要她，我就不要她。太奶奶要是讓她來，我會逃跑的。”
曲老太太臉色一凝：“滔滔，喬老師最疼你。”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滔滔作勢要下地。
慌得曲老太太臉色一白，趕緊抱住滔滔：“好好好，太奶奶不讓她來。”
在曲老太太一再承諾下，滔滔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白果兒見此情景，趕緊見機行事，含笑對滔滔道：“滔滔別怕，阿姨晚上留在這裏照顧你。”
童瞳大喫一驚。
白果兒居然有這等高尚情操，無私母愛，太讓人震驚了……
“那個……”童瞳猶豫着，“還是讓喬玉華來吧。”
喬玉華可惡，但她對滔滔真是疼愛有加。讓白果兒留下，童瞳寧願喬玉華來。
童瞳還真有點擔心，白果兒會暗暗傷害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