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說車健是在你們馬路對面的新房子裏殺了莊詩玲,這邊不是新城區麼怎麼是北市區公安局的拘留證”杜蘅有些不解,問道。
車健父母搖搖頭,表示並不懂得。
在車健和車健的父母的意識裏,都是莊詩玲因爲家庭矛盾不開心去散心旅遊了。即便是幾日不聯繫,也是這對感情不和的小夫妻常有的事情,是以,不足爲怪,並沒有人多想什麼。
那麼,到底是誰報警又怎麼樣發現了問題
“這片都是新城區,都還是新秀區街道辦的轄區”王文超道。
案發地是馬路對面的藍灣美墅,是車健購買的裝修尚未完畢的新房,這裏是新城區公安局的轄區。如果報警人是在案發地發現問題,那麼,也不是北市區公安局的警察來抓人。
那麼,只可能是報警人在北市區公安局報警了。報警人是誰
杜蘅很是疑惑,可是顯然,無人可解她的疑問。
杜蘅與張偉、王文超幾個人摸索着去往藍灣美墅查看。
藍灣美墅雖然剛剛交房不久,但是小區的配套還沒有完工路面仍舊在施工,路燈只有杆子沒有路燈,照明的是隻有施工隊臨時接線的有幾盞燈,過了門口主路,晚上漆黑一片;花池沒有修好,綠化沒有施工,只是留着一片片不整齊的路面
幾個人都是亮着手機的手電筒撞着膽子往裏走。
“這,我們還是下去吧,也看不見什麼啊”張偉抱着手臂,縮着肩膀說道。
“也是,其實肯定會封鎖現場的。”王文超道。
“反正也過來了,就當看看周邊環境吧。”杜蘅道。
很艱難的才找到12號樓。
高大的塔樓,是弧形的大門。樓門的防盜門還沒有啓用,玻璃門可以直接推開。
12號樓1505。
因爲剛剛交房不久,十五層似乎都沒有住人,地面是很多的灰塵和土,樓道里的窗戶開着,灌進來一陣陣的冷風,吹的幾個人瑟瑟發抖。
電梯口一個微弱的小燈似乎有點接觸不良,亮一會兒,又忽明忽暗。
往樓道里走,沒有燈光。
杜蘅跺了跺腳,樓道里本應該有的聲控燈也沒有亮,手機照着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樓道燈的開關。
幾個人只能繼續開着手機的燈光,尋找着1505的房門。
“1507,1509不對,是那邊1505”
張偉道。
1505,門口是醒目的警戒線和封條。
毫無疑問,案發地已經被封鎖。
幾個人面面相覷,並無所獲。
樓外頭依舊有人放炮,在寂寂夜裏平地一聲巨響,嚇得杜蘅一哆嗦。張偉與王文超幾個人不由得靠近了。
杜蘅不甘心的又在周圍走了走,依舊無所獲。她試着走到了樓上,樓上也沒有住人
“這個小區交房可能也就兩三個月,而且又是入冬時候交房的。應該裝修的人家很少的”王文超道。
“是啊,這麼個地方,不管是殺人,還是藏屍體都很容易的。不會被別人發現一個人如果殺了莊詩玲,如果知道她住這裏,藏在這裏挺方便的。可是,這是車健的家,只有他不會這樣做纔對”杜蘅道。
“爲什麼”張偉不解的問道。
“殺人了,肯定會有恐懼的心裏,會讓屍體離自己遠一些,或者扔到與自己無關的地方,或者是人跡罕至不會被發現的地方。這裏對車健來說都不成立。”杜蘅道。
“如果是案發現場呢”張偉追問。
“那更不可是車健殺人案發現場是自己家裏,屍體都沒有動。然後警察去逮捕,死不承認,沒道理。他是法官啊,該怎麼做,他應該很清楚纔對”
杜蘅道。“他一定沒有殺人”
“你都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吧,你還是在很相信他”王文超問道。
杜蘅點點頭:
“對。我很相信他。人一定不是他殺的,他是冤枉的他做了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在我眼裏是錯誤,大錯特錯的事情,但是,他不會殺人。”
杜蘅眼中那個目光明亮,身材偉岸的男人,即便是有時候會憤怒,有時候會狹隘,有時候會氣憤不已,又時候也會不很理智,但是杜蘅相信,他不會殺人的。
從青澀的高中到大學,到工作,車健是一個,越來越屈從於社會規則,越來越接受現實殘酷,被現
實磨礪的人,他有嚮往,有牽絆,不會做這樣極端的事情的。
“文超,我們去公安局問問,看看能不能辦理會見手續你也想辦法問問吧。我這裏手續不全,就算是能夠安排會見,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見不到車健。只能麻煩你了。”杜蘅道。
王文超點點頭:“那沒的說。”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杜蘅微信裏告訴父母,晚點回家,一字未多說。父母依舊只道她參加聚會,亦沒有多問。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冷。
北市區公安局只有值班的人員應付着杜蘅等人。
“要會見就去辦理會見手續,只要是符合規定的,當然可以會見,沒有手續你們問什麼啊”
“殺人案,我們現在還是在偵查階段,不可能說什麼的我再多說了,是違反紀律的。”
“我們公安局一切都會按照規定來辦的。我們拘留也是符合規定的”
三兩句官話,把杜蘅與王文超打發出來。
杜蘅點點頭表示理解。越是從事法律行業,也越是理解那些規矩,願意遵從規則。只要不是有關機構存心刁難,她都可以接受。
只是,杜蘅很懷疑後續的發展,即便是她明天可以拿到手續,是否可以見到車健莊詩玲的父親是政法委副書記,在這起案件中,他會是什麼樣的角色因爲莊詩玲父親的身份,會否對案件的辦理,對承辦案件的警察造成影響
杜蘅心中有很多不祥之感。
親人去世,最大的想法就是復仇。抓捕罪犯,懲治兇手是所有人的心願彼時還會否有足夠的理智去分析,是不是抓到的真兇會否還有耐心去聽嫌疑人的辯解
如果莊志明是這樣的想法,警察會是怎麼樣的壓力會有什麼樣的手段他們是急於證明自己完成了任務,還是願意去反思他們做的是不是錯了
這些都讓杜蘅覺得恐懼。
杜蘅將自己的顧慮一一說與王文超與張偉。
“我試試,我跟新城區公安局那邊的人熟悉一些,讓他們幫忙問問,能託人照顧到最好,總也是能夠知道信息的。”
“我這沒什麼門路,要是需要錢什麼的,我還是能夠湊一湊的。”張偉道。
張偉是同學們中不多畢業之後創業的,開着連鎖的小餐館,多少也賺了些錢。
“應該用不到的,我相信車健的清白,也相信,我們合法的渠道可以解決問題。你要是有時間,就多去看看車健的父母吧。”杜蘅道。
杜蘅回家打印了律師事務所的服務協議,委託書等一系列的文件,讓杜蘅的父母簽字,以委託自己作爲車健的辯護人。之後,杜蘅又拍照給趙雯,讓她第二天一早去辦理律師事務所的公函等手續。雖沒有簽署委託服務協議的版本,但是,基於對律師的信任,律師事務所可以在收到協議複印件之後先開具介紹信和律師函等手續。
爲了儘快會見,這套文件也只能由趙雯乘飛機送來了。
“你值得麼雖然我也很同情車健的遭遇,但是,你們都已經分手了。何況是他劈腿的,您並沒有義務爲他做這些事情吧。”
微信裏,趙雯的話沒有往時的那麼爽利乾脆,有些嘟嘟囔囔的不情願。
杜蘅說兩個字,停頓下來,又取消發送。想了很久,杜蘅還是選擇了打字:
“不是義務,不是責任,是我願意的,就算是做不成愛人,不是戀人,也不是仇人。”
“捨命陪君子了啊,機票你報銷。”趙雯無可奈何。
“放心好啦,包機票包喫包住”杜蘅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把手機扔在了一邊,杜蘅平攤牀上,只覺得全身都緊張了太久,痠疼。
之前在外奔波,全身都涼透了,進屋之後,屋裏二十幾度的溫度,一下子暖和過來,又覺得格外的熱,血管爆炸一樣。
半日的經歷,翻天覆地一般。這半日,這一夜,對車健來說又該多麼難熬。
車健在家裏閒坐,準備參加同學宴會的時候,一定想不到有如此的無妄之災。
“車健,怎麼會這樣啊”杜蘅哀哀的念着,身體放鬆一些,疲憊至極,卻又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張開雙臂,平躺在牀上,杜蘅開始懷念與車健相擁的感覺。他修長的有力的手臂將自己擁入懷中,溫暖而安全,那個時候,會覺得就這樣天長地久下去多好
爲什麼背叛我們的感情背叛我,爲什麼要跟我分開你的生活裏到底發生過什麼你有沒有後悔
杜蘅忍不住的胡思亂想,終於,再度爲他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