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唸書都不專心了，時不時都會去瞟一眼三個光頭妹。
大家好奇，姝兒和煜哥兒一點兒都不好奇。
因爲他們也曾經是小光頭。
還有爹爹也是！
長到現在，她們的頭髮也不是特別長唉！
“蔣姝，你去給她們三個上課！”半路的插班生要從頭教起，梁老先生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姝兒，讓她帶着這三個小姑娘去空着的課室學。
姝兒這個小老師還是很合格的，梁老先生跟她說，這一上午教範喜兒等人天地人這三個字。
等她們三個記住了再教數數。
姝兒教得很認真。
三個小姑娘學得也很認真。
課間的時候，孩子們涌過來將三個光頭小姑娘圍住，笑嘻嘻地喊她們‘小尼姑’。
姝兒生氣了，她一跺腳：“你們走開啊！”
“她們纔不是尼姑呢！”
她人小小的，可這幫孩子家裏的人是叮囑了又叮囑，要討好姝兒煜哥兒他們，不然怕沒學上。
不給錢呢！
就相當於他們一年佔了至少一兩銀子的便宜呢！
再說了，關係打好了，打小的情分不能差，萬一閨女能嫁給蔣煜或者霍北言，兒子能娶到蔣姝，那家裏這輩子就不愁了，能跟着享福。
姝兒出頭，這幫孩子就不敢再起鬨喊道她們小尼姑了。
“你們別在意，他們就是鬧着玩兒！”姝兒安慰三姊妹。
“不過如果你們不高興，可以罵回來！”
“頭髮很快就會長起來的！”對於這一點，她可是非常有經驗，所以姝兒說話的時候非常篤定認真。
范家三姊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都沒想到蔣家的女兒竟然會對她們這般好。
要知道那個家裏的人可是動不動就咒罵她們。
三姊妹覺得這兩家肯定是深仇大恨的關係。
加之蔣銀寶說過他們之間的過節……
“謝謝你姝兒，我們不在意！”
“頭髮而已，比起餓死來說，沒有頭髮算什麼。”
“對，能喫上飯就成！”
三姊妹一人一句，解釋她們一點兒都不在意，被喊一聲小尼姑她們又不會死。
再說了，不是被人喊小尼姑，她們就是尼姑啊！
三師妹對了姝兒的胃口。
姝兒就帶着她們去跟別的女孩子玩兒，有着姝兒帶着，三個小姑娘很快就融入了團體。
一邊兒幹活兒的範氏看着十分欣慰。
活兒幹完了，她就去求見孫芸。
孫芸想了想，還是決定見她，學堂這邊兒發生的事兒已經有人去跟她說了，這麼豁得出去的一個母親，她也是想見一見的。
範氏被帶到孫芸面前，她二話不說就跪了下去：“謝謝太太，太太的大恩奴這輩子都不敢忘。”
“快起來！”孫芸忙出聲兒，錢大嫂幫着把範氏攙扶起來，她是看着範氏把自己的頭髮剃光的，就跑來跟孫芸學了。
頭髮啊……
這女人是個狠人。
“你來見我是有什麼事兒麼？”孫芸問她。
範氏忙道：“奴就是想來跟太太道謝，請太太放心，我的女兒不會在學堂裏搗亂。”
是來站隊的啊。
孫芸可沒有跟老蔣家人做朋友的意願，她願意讓三個小姑娘唸書，不過是做給村裏人看的。
除了讓蔣家活蹦亂跳（呸！雞飛狗跳！）就是擺個態度給村民們看：瞅瞅，找麻煩的一直是老蔣家耶，我們可是非常善良的。
哪怕有一天我們跟老蔣家打起來了，那也是兔子被逼急了咬人噠！
她和蔣紹還有一雙兒女，都是柔弱無助的小可憐喲。
“這倒是不必，我們家和老蔣家的事兒你應該也聽說過一言半語。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和蔣紹不可能跟他曾經的長輩真計較什麼，有什麼委屈都自己嚥下。
可眼下不成了，我們的長輩是學堂的梁老先生。
義父養着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我們理應盡孝纔是。
跟老蔣家實在是不敢過多牽扯，會傷義父的心。”
“我聽說你先前在學堂幹了半天的活兒，往後還是不必如此了。”
“不然老蔣家，你的婆家，會上門來討要工錢的。”
“我義父開這個學堂本就是貼錢，在其他方面，我就不想讓他再受委屈。”
範氏懂了，人家可不想跟自己有半分瓜葛。
她也沒多說什麼，很有眼色地告辭離開。
進退有度。
孫芸想了想，還是把廠花喊來：“先生幫我個忙，幫我查一查這女人的來路。”
學堂裏的孩子，孫芸希望能知根知底。
畢竟這些孩子每天都會跟姝兒和煜哥兒在一起，在亂世，小心點兒是沒錯的。
“嗯，在下這就去查！”雨天恭敬應下，把家裏的事兒安排了一下就走了。
雨天來到家裏不久，但他展露出來的功夫和他處事的能力孫芸是萬分認可的。
眨眼工夫就到了放學的時候，孩子們在學堂裏喫一頓，走的時候有人檢查有沒有藏乾糧。
特別是女孩子這邊兒，若檢查出來藏了乾糧，那學堂就不會再給她們發。
這不是防着誰，是確保這些小姑娘自己能喫上幾口，不然帶回家的口糧，天知道能不能讓她們輪上一兩口。
范家的三個小姑娘用衣裳兜着，窩頭，開心地兩眼放光。
出了學堂門看見範氏就忙去給她看：“娘，您看窩頭！”
“有好多！”
“娘，咱們再不用餓肚子了！”
“這些窩頭藏點兒，晚上也不用捱餓。”
三姊妹，一個人六個窩頭，一共就是十八個窩頭。
發財了！
簡直髮財了！
“嗯，咱們先去找蔣銀寶！”範氏也很高興，她拒絕了女兒遞到脣邊的窩頭。
想起那個男人，幾個小姑娘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範氏把她們拉到路邊兒小聲勸道：“等會兒見到他記得喊爹，你們要記住了，若他休了我，你們也會失去在這裏唸書的資格。
咱們往後還得乞討！”
“熬一熬，熬上個一年半載，到時候娘再做打算。”
三個小姑娘狠狠點頭。
範氏憐愛地摸了摸她們的小光頭，帶着她們去找蔣銀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