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來湊數的。
魏王燕王和趙王都把警惕心給了彼此，在心裏琢磨着平日裏去上書房唸書其實都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優秀多少。
至於說武藝……那也是半斤八兩的事兒。
故而今日他們只需要盡力就是了！
不然那還能咋整？
誰都沒料到父皇會突然出這麼一個餿主意啊！
這就要決一死戰？
嗷嗷嗷！
都不給他們準備準備！
要是給他們時間準備，他們一定先把兄弟搞得上不了考場。
但是，不給時間也有不給時間的好處，那就是勝負憑本事，不管最後是誰拔得頭籌，誰都不能說閒話。
當然，便是當上了太子又如何？
要能坐得穩當纔行。
除非前腳當上太子，後腳父皇就嘎了，能直接登基當皇帝。
不然……
父皇能立太子，就能廢太子。
幾個人在試卷發下來之前一直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唯有老八呆呆的，眼神空洞，面容疲憊。
呵呵呵，就他這樣怎麼考？
父皇不過是讓他來走個過場，將來不必說閒話罷了。
咋滴他也曾經當過太子的。
要這麼說的話，老八還是可憐。
魏王幾個人的心思是轉了一圈兒又一圈兒。
不能參加考覈的梁王喲……已經變成一株長在大殿裏的檸檬樹了。
渾身上下結滿了檸檬果。
酸得咧！
然而誰讓他腿瘸？
沒法子的事情！
試題發了下來，三王和霍北言就拿着題目看了起來。
霍北言是最後一個下筆的。他這個狀態落在滿朝文武的眼中，都在心裏分紛搖頭。
要是皇帝不用考覈這一招，他這個曾經的太子就有機會，可現在，他沒機會了！
不少大臣都慶幸，慶幸他們沒往這位昔日的太子身上押寶。
不然血虧。
並且，都覺得皇帝這樣對八皇子不公平，大概看到八皇子皇帝就會想起自己當初多麼昏庸，冤枉了忠臣，害得自己髮妻橫死，忠臣滿門抄斬。
沒有一個皇帝會喜歡一個能隨時隨地提醒自己想起曾經犯過的蠢的皇子。
八皇子也就這樣了。
沒有前途的。
就是內閣的幾個老狐狸也在懷疑，皇帝見到他們就說要立八皇子爲太子的話。
他們覺得皇帝這一招是以進爲退。
皇帝並不想讓八皇子當太子，便是八皇子自己不提考覈的事情，皇帝也會讓他們中的某人提出來。
皇帝啊……
從來都是既要當表子又要立牌坊的那種人。
好處他得全佔，錯都是別人的。
不然的話，皇帝就該過幾天再辦這件事，好歹讓剛剛逃亡回來的八皇子休息幾天。
就八皇子眼目下的狀態，必敗無疑。
所有的大人們都心懷鬼胎，默默等着考試結束。
試卷糊名之後，皇帝就命人把殿堂前的廣場收拾出來，簡單佈置成校場，把箭靶子擺好，帶着文武百官冒着風雪看幾個皇子比射箭。
大臣們被凍得瑟瑟發抖，可誰也不敢有怨言，並且這種時候就是哄他們走他們也不會走的啊！
“八弟，你要是受不住可以認輸，先去偏殿暖和暖和。”
“放心，哥哥們隨便誰當太子，都不會欺負你，會護着你！”
魏王和燕王一前一後說道，趙王記得孫芸的話，不讓他再說話了，他就乖乖沒開口，只用眼神來表示自己贊同燕王和魏王的話。
霍北言朝着三人拱手：“多謝三哥，多謝六哥和九弟關心！”
“我還可以堅持！”
“哥哥弟弟們不必讓着我！”
少年身心單薄，但他挺直了脊樑站在風雪中的樣子宛若懸崖上艱難生長的勁松，絲毫不服輸。
可是不服輸又有什麼用？
實力不濟，屁用沒有！
皇帝不耐煩一個個地來，對郭淮道：“一人三箭，三箭定勝負！”
郭淮傳令下去，一名侍衛拿着小旗子一揮：“射！”
三人齊齊張弓，一箭接着一箭，誰也沒有停留。
三支箭要射完，不過眨眼的工夫。
三位王爺對自己的成績都很滿意，畢竟風雪吹着沒有脫靶，這就很厲害了。
確認了自己的成績之後，三人就去看其他人的，差得不多吧，三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再去看霍北言的靶子，噫……靶子上一支箭都有沒有，這是全脫靶了啊！
看看！
看看！
他們說什麼來着？
老八就是個來湊數的嘛！
魏王走到面無表情的霍北言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老八啊，你可別沮喪，不會射箭就不會射箭，你是皇子，就是當不了太子也能當王爺。”
“文不成武不就那是尋常人家子弟該擔心的事情，你堂堂皇子，只需要躺平了享受榮華富貴就行了，不行就不行，無所謂的！”
“是啊老八，你別生悶氣，生悶氣對身體不好！”
“人啊，要能承認自己的不優秀，也要能接受別人的優秀，這樣日子才能過得好，不然光氣都會把自己氣死！”
趙王狠狠點頭。
臺階上，大臣們也隱隱約約看到了霍北言的靶子上好像沒有箭。
這在他們的意料之內，大家心中都是果然如此的感嘆。
這時，下面開始報成績，從魏王報到趙王，趙王的成績最好，比他的兩個兄長好那麼一丟丟。
魏王最差，但也只差一丟丟。
知道自己的成績之後，趙王沒忍住抿脣笑了笑。
比箭，他第一。
臺階上朝臣們也爲趙王喝彩起來，特別是趙王一派，那臉上笑出來的褶子跟開到荼蘼的花兒似的，燦爛得能把太陽給替了。
大家紛紛議論起趙王的勇武來，下面的侍衛大聲稟報霍北言的成績，他們也沒在意。
然而，下面的幾個王爺聽了侍衛的稟報就變了臉色，紛紛衝向霍北言的靶子一看究竟。
就連皇帝也沖沖走下臺階，朝着霍北言的靶子奔去。
沒聽清的大臣們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一起去一探究竟。
然後……
他們看到靶子後頭不遠處的木樁上釘着一支箭。
木樁下掉落着兩隻被劈成兩半的箭……
箭靶中央的紅點兒上有個明皇冠的小眼兒，小眼兒透着光亮，把眼睛湊上去看，對直了過去，就能看到在風中顫顫巍巍的箭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