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朝廷封印的時候,學子們還是要冒着風雪去念書。
國子監要求住宿,煜哥兒進去了也一樣,周開後門。
同時,進去是要考試的。
煜哥兒的考試成績很好,特別是算學,這讓算學博士十分驚喜,但再驚喜也不能留人。
畢竟算學學出來的路很窄,是能做官,但這個官最多做到六品就到頭了。
像蔣煜這種公府世子,沒有人願意學算學的。
算學博士很是遺憾。
“蔣煜,以你的成績,可以上國子學。”考完試之後,主考的博士就對他道,這個小孩兒小小年紀,學問就這般紮實,沒有人老師不會見獵心喜。
煜哥兒問:“我可不可以幾個學科都上一下?我想先去律學,然後再去四門學,太學,最後去國子學可以嗎?”
“這……”博士遲疑起來:“我們國子監還沒有過這個規矩!”
“你等我請示一下祭酒大人!”
煜哥兒頷首,乖乖站着等。
幾個不同博士倒是很贊成煜哥兒這樣,因爲他們也喜歡這樣的學生。
小孩子好學,是件好事兒啊!
至於說這個孩子被太子從上書房攆出來,那有什麼關係?
國子監又不是勾心鬥角的地方,是教學問的地方。
且太子的手還伸不到國子監來,這也是皇帝對國子監的保護,以及國子監祭酒大人多年來的堅持結果。
當然,出了國子監他們就管不到了,就得憑學生們的本事自己奮鬥。
國子監祭酒姓康,康老大人聽了主考博士的稟報有點愣神。
然後問:“這孩子多大?”
博士道:“十歲。”
國子監祭酒沉默了片刻就道:“帶着孩子來見我,我問問他。”
十歲的孩子倒是有資本說這樣的話,一個學科學個一兩年,也不耽誤功夫。
原以爲定國公的世子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被太子從上書房趕出來,纔來的國子監。
畢竟國子監不單單是靠考,還可以恩蔭入學。
國子監裏靠着恩蔭進來的大多是在四門學以及以下的學科,畢竟有能耐的都自己去考了,輪不上用恩蔭的名額。
在等待的時候,康祭酒拿着煜哥兒的試題在看,首先,字兒就不錯,看得出來師承大家。
並且這個大家他好像有點熟悉,只是從煜哥兒的字跡裏看不出來是誰。
搞不好是熟人,康祭酒想。
再看他的行文,簡直是行雲流水,十分老道,完全不像是個十歲孩子能答出來的。
就康祭酒看來,定國公府的世子,可以直接去考舉人了,中舉毫無懸念。
“是個好苗子啊!”康祭酒讚歎道。
他是真的沒想到,定國公這樣的從農村出來的武將,能養出一個這般靈慧的孩子。
煜哥兒來了,恭恭敬敬地跟康祭酒行禮,不卑不亢,禮儀規矩也挑不出一絲錯誤來。
小孩兒高高瘦瘦,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身上又沒有別的官家子弟那種紈絝氣,反倒是書卷氣濃濃的。
老祭酒大人一眼就喜歡上了。
“蔣煜啊,老夫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若是答不出來也沒關係,老夫給你時間回家想。
可不就是遛彎兒麼!
最終還是要去國子學的。
在大周的國子監中,從國子學到算學,涉及到將來出去之後入仕的起點,國子學的起點是最高的。
其他依次降等。
也就是說,學完了考試,考上進士之後,國子學出來的是要佔很大的優勢。
“你爲什麼想各學都要進去學一學?須知貪多嚼不爛!”
煜哥兒拱手道:“因爲只有這樣,學生才能分辨出自己到底最擅長的是什麼,最喜歡的是什麼。
擅長和喜歡,是將來做任何事情的基石。
有了這兩點,纔能有熱情和動力將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做更好!”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有一團火,康祭酒都好多年沒有看過這樣的眼睛,赤誠,激情,以及執着的追求。
康祭酒忽然就問不下其他的問題了,他道:“國子監沒有這樣的規矩,老夫也不能給你破例,不過你若真的想好了,那就先不入國子監,先以旁聽者的身份去你感興趣的幾門學科旁聽。
學跟着一起上,試跟着一起考,不過你的考試成績不會計入過國子監的記錄裏。
直到你自己選擇一科感興趣的,願意一直學下去的學科,就正式進入國子監。
這樣,你先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若他們同意,你再來找老夫。”
煜哥兒道:“不必,學生的父母非常開明,學生自己的事情,一直由學生自己做主。
學生的父母對學生只有一個要求,做人要身正。
其他的都由學生的心意。”
煜哥兒的回答再度震撼了康祭酒,他見過許許多多父親,便是那些紈絝的父親,也是望子成龍的。
從沒有當父親的說,只要兒子立身正,其他的就看他喜歡。
這完全就是散養,是養紈絝的養法,但是看看人家孩子,就這麼優秀!
事實上,在康祭酒看來,這樣的父母,卻是最好的父母,看似不給孩子任何壓力,但給了底線,讓孩子可以去追求他想要追求的東西。
難怪蔣煜這般純粹。
通過蔣煜,康祭酒就對蔣紹和傳說中的慧夫人另眼相看了!
有種想結交一下的慾望。
“老夫還是去拜會一下國公爺和慧夫人吧!”康祭酒想了想便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老夫認爲這是個大事,畢竟三年國子學學出來之後,你就可以直接去考進士。
屆時便有機會成爲大周最年輕的進士!”
煜哥兒頷首,他對康祭酒道:“學生的爹孃就在國子監外等着學生,不知祭酒大人現在有空否?”
噹噹噹!
康祭酒又被震驚了。
頭一回啊,孩子來考試,父母都跟着來了。
並且父母還是超品的。
這哪兒是對孩子散養啊,明明就是重視過頭了!
“老夫這就去迎國公爺和慧夫人!”
煜哥兒忙道:“祭酒大人萬萬不可,學生的爹孃是微服出來的,若是動靜鬧得太大……”
“學生這就去請爹孃。”
“還請先生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