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高大勇猛，威武之氣直衝天際。
真不愧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人，只看一眼身穿常服的他，就能想象他在戰場上鐵馬金戈的時候是何等風采！
他站在這裏，就讓你有種踏實的安全感，覺得邊疆有這樣英偉不凡的人守衛，大周就很安全，百姓就能安居樂業。
同樣，他站在這裏，也讓人敬畏，這一身的殺伐之氣可不是蓋的。
再看慧夫人，那就完全不同，用國色天香來形容她也不爲過。
美貌很平凡。
美貌在京城一點兒都不稀奇，但慧夫人不一樣，她面含慈悲。
她的慈悲是真慈悲，是救人無數的慈悲。
康老大人聽說過孫芸在平城帶領大夫們抗擊瘟疫的事情，也看過青山書院的學子們爲她寫的賦。
單單從慧夫人的功績來講，康老大人就覺得那些賦很寫實，一點都不誇張。
（青山書院賦作原作者：我們都把慧夫人誇成神仙下凡了還不誇張？）
這一瞬間，康老先生就能理解煜哥兒的好。
有這樣的父母，有父母給他畫的底線，他若向學，必是所向披靡。
“康祭酒，久仰大名！”蔣紹率先抱拳，笑着跟康祭酒道。
“是真久仰大名，在平城的時候聽滄瀾先生說起過您，說您是京城最好的先生，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
當時咱們就討論過我們要舉家遷往京城，到時候煜哥兒的學業該如何安排！
滄瀾先生就建議過，若我們到了京城，最好來拜訪拜訪您！
不曾想我們還沒正式拜訪，您卻給了我們機會。
實在是感謝！”
定國公這個親爹，在對兒子的事情上，姿態是放得很低的，可以說是給足了祭酒大人面子。
康祭酒想起來了，他和滄瀾先生通信，滄瀾先生曾經說過，定國公，也就是當時的定西侯借地方給他開書院，又募捐了一大筆錢，給他修書院以及解決貧困學生的食宿和獎學金。
滄瀾先生重點寫了獎學金制度，說是侯夫人也就是現在的慧夫人提議的，爲此，定國公夫妻兩個還分別給書院捐錢……
夫妻倆可不止是幫助青山書院，在青山書院沒下山之前，他們就已經在軍中建立學堂，專門教導遺孤識字，若是在讀書一途上有天賦，軍中供養他們一直讀下去，如果沒有天賦，軍中會安排他們學其他的，終歸要叫他們學成一門手藝，成年之後好有謀生的本事。
康祭酒想起這一茬，對蔣紹孫芸的敬佩當即更上一層樓。
“國公爺過譽了，倒是老夫在京城經常聽到國公爺和慧夫人在平城的事蹟，久仰久仰啊……跟二位比起來，老夫自愧不如……”
孫芸：“祭酒大人謙虛了！”
車軲轆話說了好幾圈兒才進入正題，這期間，煜哥兒已經取代侍者，給祭酒和父母倒上了茶水，然後乖乖站在孫芸身後，聽着他們你來我往地恭維。
康祭酒愈發滿意煜哥兒的沉穩。
這個孩子才十歲，學識這般好，又是國公府的世子，還能這般穩重，實在是難得。
孫芸委婉地道：“不瞞您說，滄瀾先生也曾提出收煜哥兒爲徒，不過被我們拒絕了。”
張嘴胡扯：“實在是……您也知道，雖然看着蔣紹身居國公之位，可我們是起於微末，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如同那無根的飄萍一樣。
外人是看着我們起了高樓，可誰也不能保證這高樓能屹立於世間多久……
屬實是……屬實是怕將來若不好，反過來會連累先生。”
並不是。
在兒女上，孫芸一貫自私，不想孩子們揹負着除了她和蔣紹之外的，過於深的羈絆關係。
比如師徒。
夫妻當然另說，這是人倫，不在孫芸顧忌的範圍內。
煜哥兒拱手道：“在學生心裏，用心教導過學生的都是師父，敬意存於心，施於行……便不是師徒，也勝似師徒。”
康老先生有些遺憾，但他不得不承認定國公夫婦思慮謹慎，且有滄瀾先生在前，他確實不好勉強。
不過煜哥兒的話說到他的心坎兒上了，他道：“我回頭會吩咐下面的人，煜哥兒你在學問上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找老夫！”
“老夫也會給你佈置課業，以後你每逢初一十五的下午，就來老夫的住所找老夫！”
煜哥兒連忙道謝：“多謝康祭酒！”
搞定！
又一枚先生蒐集成功！
“蔣煜跟老夫商量，想把國子監除了算學以外的學科都走個遍，老夫想問問國公爺和慧夫人的意思。”
“畢竟國子監沒開這個先河，若想這樣的話蔣煜就只能先不入國子監，只是來旁聽……”康祭酒把對煜哥兒說的話重新對蔣紹孫芸說了一遍。
蔣紹道：“聽孩子的！”
孫芸道：“不行！”
康祭酒擡頭，心說夫人不同意啊，不同意是正常的，畢竟一個直接能進國子學的娃不進國子學，反而是在其他學科徘徊，屬實有點可惜。
他正要勸煜哥兒聽親孃的話，就聽孫芸道：“算學也要輪一遍，你要知道自己的短處在什麼地方，也要知道自己的長處在什麼地方。
做學問從來不是閉門造車，你得跟人交流，探討，只有這樣才能碰撞出跟新的方向……”
康祭酒：……
他錯了！
慧夫人才不是什麼都不管呢，她這是要把兒子搞成全才啊！
康祭酒有意想勸兩句，貪多嚼不爛，孩子能專精個一門學問就已經很不錯了。
哪知煜哥兒恭恭敬敬地答應了，康老大人一言難盡。
孫芸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笑着解釋：“蔣紹是國公，煜哥兒是世子，他考不考進士都無所謂。
但是考不考是一回事，學不學是另外一回事。
他想做個博學多才的人，自然要貪多的，人生漫長，只要他能持之以恆，我覺得他早晚都會實現自己的願望。”
言下之意，孩子不用爲前途發愁，他想多學點就多學點，沒啥大不了的事情。
孩子也沒有出人頭地的壓力，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需要在多少歲之前考上進士當上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