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鑽在郝旭銘的懷裏,不自覺擡眸時,不偏不倚對上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瞬間感覺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根根直立。
我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一眼,那種羊入虎口,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讓我很被動,我迫切的想離開這裏,現在,立刻,馬上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想走都走不了,連求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來掩飾我和郝旭銘的關係。
“嚇着了吧,別怕,過來坐”椅子劃過地板的聲音像是秋天的烏鴉嘔啞唣咂,極爲刺耳,不知他是故意所爲,還是無意。
郝旭銘慢慢鬆開了我,雙手離開我的那刻,細微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有我在。”
我看了郝旭銘一眼,他轉身走去,我緊跟着他的步子走到他身邊坐了下去,屁股還沒挨椅子,只聽郝文生命令道,“坐這裏,挨我近一些。”
放在桌面下的手一把握住了郝旭銘的手腕,輕輕晃了晃,手心沁滿了細汗,他在我的手背山拍了三下,動作很輕,不至於郝文生看到,他傳給我的消息,是讓我安心去,而我也知道,這種情況只有順着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纔不至於後續結局會有閃失。
起身移步到郝旭銘的對面,故意坐的時候動了椅子,離郝文生遠了些。
“上茶”他一聲令下,原本靜謐的大廳有了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女傭走到我面前,撤下之前已經涼掉的咖啡,擦去污漬,重新換了新的桌布,墊在我面前,然後放了嶄新的茶杯,小巧而別緻,滿滿到一杯茶,飄着香味,飄着熱氣。
“謝謝”我的口吻很淡,沒有過多的熱情,帶着一絲絲的疏離,不僅是給周遭的人羣,更是表現給郝文生,剛剛好。
郝文生捏起杯子,舉到離我不遠處,我有些受寵若驚,不懂官場酒場的套路,我就像個小白,緊張的兩手攥住杯子,舉到比他稍微低一點的高度。
他沒說話,舉在半空中的手也沒了聲響,而我也這麼舉着,無形中我們似乎是在較量,比耐力,我放下不是,不放下更不是。
幾分鐘後,我的肱二頭肌開始抖動,我抿嘴忍着,在幾分鐘後,肱二頭肌開始抽搐,我咬牙忍着,同時手有微微顫抖的現象,茶麪泛起微微的波瀾。
餘光瞥見郝文生舉在半空中的手,紋絲不動,更如歌詞寫的“站如松,坐如鐘。”
我實在忍不下去,剛要開口給自己找臺階的時候,他先開了口,“來,我們來喝茶。”
說罷,他一飲而盡,“現在的年輕人啊,體力是真的不行了,你看我老了,我還知道平時沒事打打太極,跑跑步,再或者騎騎馬,鍛鍊鍛鍊身體,老人話說的多,道理卻是不假,你們年輕人啊不要嫌我們煩,我們也都是爲了你們好啊”
他說了一大堆,表面上看似是在圍繞着這件事關心我,可我聽着心裏着實不舒服,這話裏有話,是我最不願意猜的事。
他說歸他說,我附和着點點頭,攥着杯子,手指腹在邊緣來回摩擦。
郝文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沒有一刻挪移,我也不敢說話,任由他盯的我渾身不自在。
周遭的窸窣彷彿被按了暫停鍵,又是一陣尷尬的靜謐。
餘光瞟瞟郝旭銘,忽然想到什麼,我問,“旭銘,你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看你家的後花園嗎”
他順着我的目光與我對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沒有說話,沒有依附我這個爛到不能再爛的藉口。
而這一連串的動作都落入了郝文生的眼裏,他微微笑了笑,敲了下桌子,便有女傭過來加水,大廳裏迴盪起水流的聲音。
“謝謝。”又是一句禮貌的感謝話,只是這話裏比之前又多了幾分生疏。
我喝水的時候無意間瞟見郝文生臉上的笑容消散了許多,他同時也瞟了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郝旭銘,“你出去吧,我和姜小姐要好好談談。”
郝旭銘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拍桌起立,“不行”
不行兩個字是脫口而出,語速快的驚人,他的反應明顯讓郝文生不悅,當着我的面不好表現,再次說到,“你出去我和姜小姐有事要談。”
這次他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命令,郝旭銘死死的盯着我,卻又不敢違抗郝文生的命令,從我身邊經過時,直接趴在我耳邊和我悄悄私語,“我就在門口守着,有事你就大喊叫我。”
我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我和郝文生無冤無故,突然找我來雖不知道事出何因,但也不至於會直接傷害我。
肅靜的環境中,郝旭銘的腳步聲終止在大廳門口,我聽見了他和保安鬥口角的聲音,放眼望去,卻什麼也看不到。
“別看了,沒事的,我們談完我們的事情,你們兩個人可以隨便逛,我家裏後花園可大的狠,一天未必能轉的完。”
他拍了拍手,所有的人全部退下,女傭只在我的面前留了兩壺茶水,便轉身下去,頓時大廳裏只剩下我和郝文生,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
我壯着膽子,可能也是人少了的原因,我敢說話了,覺得郝文生沒有那麼恐怖,“請問,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這麼直白的切入正題真的好嗎會不會太過無聊以至於今天這個見面幾分鐘不到就會散場”
這是他問我的問題,他倒了杯茶水,直接澆在桌面的盆栽上,同時起身捏起我面前的杯子一起倒進了盆栽,“這茶的前調有些苦,多泡兩遍就有甜味了,你們小姑娘盡喜歡甜頭,受不了一丁點的苦頭。”
不知道他說這話到底又是何意,我同樣點了點頭,淡淡道,“嗯,您說的是。”
“你別怕,我不是善人,卻也不是什麼喫人的惡鬼,你見我這樣害怕,是不是因爲上次我們見面你對我有了偏見”
他一句話問的我啞口無言,確實這是我見他的第二面,第一面他也沒給我什麼好映像,所以以致於這一次,我見他會有這麼大的排斥感。
他笑了笑,將茶杯擦拭後,重新放在我的面前,倒滿了水,“我是來幫你的,你怕我,我還怎麼幫你”
我疑惑,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幫我你幫我什麼”
“幫你什麼”他重複了一遍,然後自言自語,“幫你就是幫你啊,你需要什麼是我幫忙的,那就是我要幫你的,但是你不說我也知道該幫你幹什麼不該幫你幹什麼,所以姜小姐,你知道我該幫你什麼了嗎”
一大堆話成功將我繞昏了頭,我搖搖頭,“不知道,您有什麼話就說明白吧,繞口令確實是說的不錯,但是我確實是不明白,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
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點點頭,“嗯,我們開門見山吧,我最近一直都在家待着,衣食無憂我也不知道我這裏有什麼是能讓郝先生出手來幫助我的。”
生疏的客套話會那麼兩句,全用在了這裏,再之後就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期待,卻又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