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凰啼山河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佑寧被擄
    葉芷綰得知太后自戕的消息後,送走耶朔的鶻月大軍,便將近日之事寫信傳給了蕭晏。

    問了北韓帝安,執筆對着宣紙,琢磨好半晌才寫下自己想要在南靖多待一陣子幫助九生奪位的想法。

    南靖那個久遠的傳言葉謹言記憶尤深,都不必去深宮打聽來確認九生的身份,因爲那塊玉佩是葉謹言親眼瞧着永嘉帝放到襁褓中的。

    說起那件事,葉謹言總有些鞭長莫及的無力感。

    一個被意外寵幸的宮女連位份都還未來得及封,便先得到了一個驚天滅地的預言。大着肚子的她逃無可逃,只得求助皇后保腹中胎兒一命。

    可早就被永嘉帝耳目盯上的她求佛都無用,孩子一出生就立刻被人抱走,她沒能看一眼,也沒命去看。

    “當時預言的那方士說將孩子放置江上向東流可解此兆,除此之外還要找個御賜之物放在孩子身上,寓意無論如何都是天子壓制着他。”

    “又是個假方士。”

    葉芷綰聽完哂笑一聲,手裏把玩着那枚晶瑩透亮的皇子玉佩,向靠坐在窗沿的九生一挑眉:“咱們九生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是。”九生將手中團起的一個雪球向外一扔,“誰壓制誰還兩說呢。”

    葉謹言看向九生,心中卻總是有些隱隱不安。

    她很喜歡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可預他遊蕩江湖十餘載如何能讓百官信服?

    她思量一番問道:“你們打算怎麼做?”

    葉芷綰給她斟滿熱茶,“您好生在府中歇着就是,不必操勞那麼多。”

    越是這麼說,葉謹言心中越發擔憂,“現下太子被廢,太后自戕,永嘉眼見大勢不對,又趕忙爲他做過的一些欺瞞衆臣之事主動低頭,皇帝做到這個份上算是百年難遇。”

    “況且這幾日宴席你也能看出來,他有錯便認的舉動收回不少老臣忠心,這樣一來,你們還能如何掌控朝野?”

    “這還不簡單,用武的唄。”

    葉芷綰說完又對着沉默的葉謹言咯咯一笑,“姑母您仔細想一想,當您得知九生就是當年被放到揚子江上自行等死的小孩時,是何感想?”

    是何感想......

    葉謹言在腦中思慮一圈,直接脫嘴而出:“自然是預言要成真!”

    言語落下,兩人對視,葉謹言稍一怔愣。

    葉芷綰笑着點頭,“所以,百官之心又何懼?”

    人們往往在面對這種玄而又玄的事情時,會被迫喪失所有思考能力。

    因爲,九生還活着,便說明了一切。

    當他的身份昭告於天下的那一刻,永嘉帝就是個死人了。

    弒父又如何,天定的帝王命,沒有人會不爲他的出現而感到恐懼。既有恐懼,那奪位的基礎就已經奠定成功。

    ......

    三人聊完已是深夜,九生早早去做他的弒父之夢,葉芷綰從葉謹言房間告退之後沒有回房,而是去了府外大門前。

    積雪成冰之後比飄雪時分還要冷上幾分,滿地的泥濘污雪更是都不願讓人多走幾步。

    可偏有一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連續守在將軍府門前三日。

    他不畏寒風,環胸抱劍站着,脊背挺直,那雙冷酷無情的雙眼卻總是時不時的向裏偷偷張望。

    葉芷綰沒法將他往好處想,偏偏許多事與她的想法相悖,許多僥倖也繞不開他的暗中相助。

    “陸大人。”

    陸霆回眸,輕輕一笑,“郡主的輕功愈發好了,走過來連半點聲音都未聽到。”

    “是你有心事。”

    “心事......”

    陸霆低下頭,半晌後擡眸,“這麼晚了,郡主有何事?”

    葉芷綰站在府前臺階上,向下望着,淡淡道:“殺你。”

    陸霆稍一詫異,然後又笑,“等我把皇后娘娘接回宮了您再殺吧。”

    葉芷綰眯起眼睛,站到與他個子平齊的臺階上,“不管你守多久,我姑母此生都不會再回皇宮。”

    “廢后旨意從未下達至朝野,所以皇后娘娘還是皇后,她不回宮難不成要在將軍府待一輩子?”

    “待了又如何?”

    陸霆搖搖頭,“郡主別那麼天真,鶻月大軍已經離開,您遲早會嫁去北韓,不可能留在此處擎制皇上一生,皇后娘娘遲遲不回宮也不可能不引起百官議論。”

    葉芷綰冷冷一笑,“這些用不着你費心。”

    陸霆沒再爭論,而是意味深長道:“郡主整日操勞那麼多,還是早些歇着吧。”

    葉芷綰沒離開,靜靜打量他一會,突然問:“陸徵都知道些什麼?”

    聲音落下,圍繞在二人身邊的便只有無盡的風聲。

    風在耳邊嗖嗖刮過,吹彎了街道旁的樹木,撕碎了店戶的布幌,揭淨了牆上的殘雪。

    時間過了很久,葉芷綰還是沒有得到回覆,她默然轉身離去。

    不料此時,後邊響起陸霆的聲音,“有些事情說出來也無解。”

    葉芷綰認同這個觀點,但她還是停下了腳步等着他的下文。

    陸霆嘆了口氣,出口嗓音在寒風交作下變得又無奈又悲涼,“去年冬至,陸徵收到一則加急的旨令,要他即刻前往鎮國將軍府搜查罪證,儘快斷案。

    “平時監察院查處朝廷命官的普通案子最快都要三日,可陸徵聽到的最後一句交代是皇上會在觀雪樓等他......”

    這充滿了暗意的最後一句交代,讓“儘快斷案”四字變得別有深意。

    葉芷綰攥了下拳,不回頭的諷刺道:“陸徵若真按照平日查案的手續來走,豈不是要讓皇上在觀雪樓苦等他好幾個日夜?”

    “所以,作爲皇上的左膀右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的暗示,僅用了不到半日時間就將所謂的罪證呈到了觀雪樓......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陸霆看着她的背影,“我不想爲陸徵開脫,但在那個時候,他別無選擇。”

    “真的別無選擇嗎?”

    葉芷綰猛地回過頭來,厲聲厲句,“通敵大案,他因爲主子的施壓就要罔顧公理嗎?他若是肯堅持正義,我祖父他們就不會無辜慘死!”

    陸霆微微垂首,“正義不畏強權,可人畏,就算沒有陸徵,也會有別人去做。您現在知道事情真相又能如何,最多定陸徵一個失職之罪。”

    後面的話不知是他說了出來,還是葉芷綰耳畔自動響起的聲音。

    ——他呢,你能抓住他什麼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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