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燧堡和安溪堡都地處平原,只是烽燧堡這邊並不像安溪堡那邊臨近戈壁灘。
這裏的土地肥沃,又有江河支流經過,周圍的土地都是上佳的良田。
既然有良田,那麼就會有百姓。
烽燧堡身後便有好幾個村莊,據說這裏的村民都是永山縣縣主的莊戶。
永山縣縣主,是皇帝的親戚,一般只有郡王的女兒纔會被封爲縣主。也即是皇帝的侄女。
不過這名縣主還年幼,並沒有在封地居住,而是隨着她的父親,居住在萬安郡的君王府中。
谷令君先是到永山縣校尉府拜會了護城校尉。
這是他的頂頭上上司,自然不能失了禮數。兩人見面之後少不了一番客套。
“在下宋江,能夠與小谷都頭共事,真是三生有幸啊。”
宋江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谷令君第一眼看到他,就有種見到土匪的感覺。當聽到他的名字之後,終於心中瞭然。
宋江啊,這不是土匪頭子嗎。水滸傳他可是看過的。
不過宋江對他的態度,可是極爲謙恭的,明擺着就不是一名上官對待下屬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
宋江在軍中已經摸爬滾打了近二十年,才混到了一名校尉。
如今已經年近四十的他,顯然是那種沒有靠山的雜牌軍官。
現在年紀大了,再想像以前那般上陣殺敵獲取軍功升遷,的確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而這次調來的谷令君,可是都指揮使欽點的,據說才入伍不到兩個月。
這是什麼?
明顯是關係戶嘛!他宋江這些年的官場自然不是白混的,人情世故必然玩的是爐火純青。
看着眼前這個和藹可親的土匪頭子,哦,不對,是頂頭上司,谷令君也表現出了應有的尊重。
他當然知道,對方如此放低身段,其實是看了自己身後人的面子。
但是人敬我一尺,我便要還人一丈。這樣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陪着宋校尉喫過便飯,谷令君便告別了自己這個如同土匪頭子一般的上官,前往他的駐地烽燧堡。
臨行前,宋江偷偷的囑咐谷令君。
“小谷啊,你此番上任,可要小心你那些手下。”
谷令君一愣,有些疑惑。
“爲何?”
宋江一把拉過谷令君,再次壓低聲音。
“兄弟,烽燧堡每年的戰損是整個萬安郡最大的,那幾名健在的隊正自然不是善茬,極難管教。也不知道都指揮使大人怎麼想的,怎麼給了你這麼一個鬼地方。”
聽完這番解釋,谷令君心中瞭然。
此地土地肥沃,盛產糧食。糧食多了,莊戶家裏自然就比較富裕。
既然這麼富裕,那肯定就會被那些東夷馬賊惦記呀。
而烽燧堡作爲附近唯一的軍寨,就要直面這些馬賊。這仗打得多了,人就死的就多。
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來的軍卒,一個個的肯定都不是善茬。
“兄弟,我聽說上一任都頭,就是因爲得罪了這些傢伙,被他們算計,人都整殘廢了,那東西都沒了,斷子絕孫啊!”
“多謝大人提醒,屬下自有分寸。”
宋江聽聞此言,滿眼的敬佩之色。他哪知道,谷令君完全是裝的,他現在心裏已經開始問候齊隊正的全家女性了。
這是齊小三給他出的難題。
齊隊正說過,既然要合作,雙方都要拿出最大的誠意。
齊隊正的誠意是一個都頭的職位,外加兩名尖哨作爲扈從。而谷令君呢?
烽燧堡這個爛攤子,就是展露他誠意的考題!
“沈叔叔,這傢伙以後會怎樣?”
齊隊正倚靠在瞭望臺上悠閒的喝着水囊裏的燒酒。身邊帶着惡鬼面具的沈煉,如同一尊瘟神一般站的筆直。
“老奴認爲,此子日後可成大事。”
“能夠讓您覺得可成大事的人,我也就不在糾結那瓶麒麟血了。”
齊隊正又灌了一口酒,回身望向東北方向,原本玩世不恭的臉上一抹森冷之意閃過。
“我會回去的!”
沈煉沒有言語,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齊隊正。只是原本漠然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莊老六這些天一直很鬱悶,原本暫代烽燧堡都頭的他,覺得自己絕對是下一任都頭的最佳人選。
奈何天不從人願啊!上面竟然直接指派了一名都頭,據說還是一個入伍不到兩個月的生頭。
一想到這個關係戶,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烽燧堡與東夷馬匪連年角逐,這裏的軍卒誰人身上沒有幾個甚至十幾個東夷蠻子耳環的軍功。
讓一個關係戶來管自己這些丘八,算怎麼回事?
本來覺得人家畢竟是關係戶,自己應該稍微給一點面子,不然惹得上面那些官老爺們不高興了,肯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吳老狗的一番言語,卻打消了他的念頭,並且堅定了要給新來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吳老狗,原名吳國忠,家境也算殷實,所以讀過幾年公學,還考上了秀才。只是後來得罪了當地的貴族,這才被革去了功名,不得不棄筆從戎。
不過此人畢竟讀過書,所以對上層階層的蠅營狗苟也有些瞭解。而且此人腦子也極爲好使,被堡寨的軍卒們冠以軍師的名號。
吳軍師的原話是這樣的。
“老六,此人雖然有些背景,但必然是被人發配至此的。若不是如此,爲何會被髮配到我們烽燧堡呢?我們堡寨在永山縣的名聲,你是知道的。”
聽聞這樣的話,莊老六心中便有了底氣。
心想,你這生頭要麼老實一點,做一個沒有實權的樣子貨。要是敢扎刺兒,就別怪他莊老六和堡寨的兄弟們不客氣了。
前任那個成了太監的傢伙,就是這生頭的榜樣。
谷令君一路上心裏都在盤算,他在想自己該如何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烽燧堡中站穩腳跟。
雖然心裏有些怨氣,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也帶過兵,而且還是特戰隊。
那裏面也不乏有刺頭出現,而自己能夠讓那些人信服,靠的也不是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