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揚名四海 >第五十一章 趕赴漢陰
    聽到天心發出聲音,秦揚睜開眼看去,只見他捂着腹上部位,面色不好。

    “您這是?”

    天心搖了搖頭:“無妨。”

    秦揚又想起昨日在百餃園時天心的食量,完全不像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又問:“您可是食慾不佳,反胃噁心?”

    天心這纔看向他,反問:“你還懂岐黃之術?”

    “略懂。我年幼時,母親也胃寒體虛,我後來偶遇名師,便向他學習醫術。後來調養數年,母親的胃疾便痊癒了。要不我爲您看看?”

    天心哼了一聲:“這病如何調養,我清楚的很。奈何國事繁忙,飲食不規律,作息也亂成一團。便是皇家御醫也沒什麼根除之策,你那山醫野藥,還是自己留着吧。”

    秦揚心中有些不悅,臉上不能表現出來,可聲音高了半分:“大人,在下是好心好意。之前也有幸見識過晉國的御醫,在下認爲並不輸他,只是各有千秋罷了。”

    天心自然聽得出秦揚情緒變化,又打量他幾眼:“膽子不小,敢跟我起情緒?”

    秦揚不卑不亢:“不敢,在下只是一片誠心,想爲您解憂。您若好心當成驢肝肺,那在下無話可說。”

    天心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哈哈!有意思,敢跟我這麼說話。好——”

    他側轉過身,伸出手:“今日便讓你試試。倘若你沒有更好的法子,我就讓你下去,跟着馬車跑到漢陰。”

    秦揚試探地問:“那若是在下有好法子,您可不可以到時候在秦皇面前——”

    “有法子是應該做的。”

    天心臉色沉了下來:“你方纔不是亂吹麼?你若有法子,我就免了你大放厥詞之罪。你這膽大包天之徒,竟敢跟我討價還價!”

    秦揚無奈地輕嘆一聲。他已然適應天心說翻臉就翻臉的性格,原本好心好意想幫天心看看病,現在倒好,反而成了欠錢的冤家一樣。

    事已至此,秦揚只好硬着頭皮說:“那便讓在下一試。”

    說罷,便接住天心的皓婉,將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脈搏上。

    這麼一鬧,天心似乎舒緩了些,在秦揚爲他把脈時,忍不住譏諷:“秦國的冬天可冷的緊,外邊還下着雪,這要是跑上百里——”

    秦揚眉頭緊皺,又重新把了一遍。這次他手上微微用力,指尖竟生出一縷熱氣。

    “大人,您這病表面是飲食、休息都不當引起的胃熱,實則是體內藏着陰寒之氣,導致的胃虛。我若不是以內力探尋,恐怕也會誤診——”

    秦揚順勢輕捏住天心的手指:“指尖發涼,說明您體內血流緩慢。敢問之前的郎中是不是給您開服連翹?”

    天心將手抽出,“嗯”了一聲,對秦揚的態度也好轉了一些:“我確實長期服用連翹。”

    秦揚搖了搖頭:“連翹偏寒性,宜清熱解毒,但讓體內藏有陰寒之氣的病人服用,如同抱薪救火。”

    他突然想起什麼,伸進胸口,將之前剩下的藥包拿出來,從裏面找了一味藥材,將其捏開。

    “這是生豆蔻,可溫養胃脾,就是味道有點衝。您不妨含在嘴裏——”

    天心用手在面前胡亂扇了幾下,一臉嫌棄:“這味道太怪,我可受不了。我也不懲罰你了,你速速將此物收起來。”

    誰知秦揚並沒有放棄,堅持說:“大人,良藥苦口,如同忠言逆耳。還請您切莫諱病忌醫。”

    天心深深不慎吸了口氣,卻感覺那股氣息把反胃的噁心之感壓下去一些,這才猶豫着伸出手。

    秦揚自然懂規矩,掰下來一小塊放進嘴裏。

    天心接過生豆蔻,萬般不情願地含在口中,頓時表情擰地像包子褶一般。

    “感覺如何?”

    天心睜開眼,似在仔細辨識其中感覺,不一會,點了點頭。等他適應了生豆蔻的味道,表情也舒展開,捂在胃上的手也放下了。

    隨後,秦揚突然側過身,靠在車廂壁上,雙腿盤坐。

    “您也側過來,把靴子脫掉。”

    天心一聽,險些把豆蔻嚥了下去,含糊地質問:“你想幹什麼?”

    秦揚反問:“您現在雙腳是不是冰涼乏力?”

    天心並不正面回答:“那又如何?”

    “這就對了。腳上的衝陽穴爲胃部原穴,經常按壓可以和胃寧神。”

    見天心還有所顧忌,秦揚補充說:“方纔含服豆蔻,是否有用您肯定知道。若我所說之法無效,您讓馬伕把那匹馬卸了,把我套進去去拉車。”

    天心看他一臉嚴肅,竟然被逗笑起來,又思索一會後,說:“好,我信你一次。若是沒有效果,我就讓你跟那匹馬換換。”

    說罷,他脫下靴子,側靠在車廂壁上,將雙腳搭在秦揚的腿上。秦揚握在他那雪白的羊絨襪上,隨即解開胸口衣衫,將其捂在胸口。

    “你——”

    天心下意識地想要收回腿,卻覺得腳下一股暖意涌上來。

    秦揚用棉袍裹住,忍不住說:“您這雙腳實在太涼,不過不用擔心,過一會就好了。”

    天心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不過秦揚並不在意。醫者仁心,儘管如此姿勢頗爲不雅,但對他來說,哪怕不是天心,他若出手相助,也不會顧忌太多。

    “好了。”

    秦揚將天心的雙腳從懷裏取出,再次問道:“我若爲您按壓,最好是脫掉絨襪。”

    這次天心並沒有反對,默默地點了點頭。

    秦揚這才小心翼翼地幫天心把羊絨襪脫下,心中暗暗感嘆,這權貴之人果然不同凡人,一雙玉足生得頗爲精緻柔軟,捏在手裏柔滑嬌嫩,哪像自己皮糙肉厚那般。

    “你瞎捏什麼,趕快給我按壓穴位!”

    秦揚趕緊回過神,找到他雙腳上的衝陽穴,以虎口卡住,大拇指慢慢發力——

    “哎——你輕點!”

    聽天心喊痛,秦揚趕緊減緩力道,改按爲揉:“這樣可好?”

    “嘶……還行,可以再使一點勁。”

    兩人好一番磨合,這纔拿捏好力度。按揉了一會,秦揚感覺天心的雙腳又變涼了些,再度將其捂在懷裏。

    此時,他只覺得胸前發癢,原來是天心的腳趾不經意地動了動。他擡頭看過去,卻發現天心側過臉,面頰竟有些泛紅。

    秦揚暗暗覺得好笑。若是在尋常人眼中,兩名男子如此肌膚相親,恐怕有龍陽之嫌。不過他心底無私,只是以治病爲願,自然覺得天心臉紅的滑稽。

    等再次將他雙腳捂熱,秦揚又進行一番揉按。

    如此循環幾次,天心覺得腿上痠麻,便說:“差不多了,你幫我把絨襪穿上,我不按了。”

    秦揚隨即停下來,爲他重新把羊絨襪穿好。天心趕緊坐正,穿上靴子。

    “不知您感覺如何?”

    天心抿了抿嘴脣,“嗯”了一聲:“你可以不用拉車了。”

    “哈哈!謝大人開恩。”

    天心再次回到冷冰冰的樣子:“你莫要得意,後面的事還很多,但凡做了錯事,照樣被罰。”

    天心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說:“這幾天出行,你每天便爲我按一按。到了永安城,將這調養之法教給我家下人。”

    “在下明白。”

    ……

    此後,一路無話。

    傍晚時分,馬車終於到達漢陰城外。

    不過,車伕進城時並未像出函峪關那般,而是規規矩矩地下來,讓衛兵檢查了馬車。

    當然,秦揚和天心並未攜帶可疑之物,也早就對好說辭,所以沒有被爲難。

    他自然明白爲何如此。到了漢陰城,便是進了三城地界,此行既然是暗訪,就不能打草驚蛇。萬一暴露了天心的身份,恐怕就沒法順利訪查民間。

    車子進城之後不久,就找了個偏僻的巷子停下。秦揚扶着天心下了馬車,那車伕便駕着車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出了巷口,便看到一家名爲“廣軒樓”的客棧。客棧看起來不大,不過貴在周圍清淨,遠離鬧市。

    兩人進客棧開了兩間房,秦揚應天心傳喚,去了他的房間。

    天心坐在爐邊烤火,秦揚則爲他沏好熱茶。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秦皇完全可以在三城之內安插人手慢慢調查,爲何非要親至此地?”

    天心盯着爐火,回答說:“自打盧思遠到了這裏,三城內都有暗線。只不過三年來,他們傳回的密信和盧思遠上奏的內容基本一致。”

    秦揚想了想,又問:“這些暗線都有誰知道?”

    天心想了想,說:“除了陛下,只有我和丞相錢書之知道。我主管軍務,內事多由錢丞相負責。”

    “那位錢丞相——”

    天心隨即打斷:“不會。昔年秦國發生叛亂,錢丞相爲保護陛下,以致家人被害。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秦揚點了點頭:“此時也不必擔心太多,也有可能是那《大秦賦》中所言皆實,盧思遠確實是一個好官。”

    天心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我也希望是真的。如果他真是一個好官,我自會上表陛下,讓他繼續在這裏造福一方百姓。”

    “嗯,明日我們找一些尋常人家打聽打聽,便知真相。”

    天心幽幽地嘆了口氣。

    “但願是我多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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