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揚名四海 >第七十章 直奔邙殤
    一聲刺耳的挫骨之聲傳來,只見秦揚手持菜刀,已然現身在活死人身後十步之外。

    兩人就這樣背對背站立片刻,只見那活死人頭顱一翻,喉前竟然被生生削開兩寸之深!

    頓時褐紅的血從那脖頸的斷口處噴涌而出,腦袋並未掉下,還連着脖子上沒有徹底斬斷的皮肉,竟被噴出的血擠壓的倒翻,貼在後背上,雙眼仍死死的盯着秦揚的後背。

    活死人腳下如喝醉般踩了幾步,突然身體一扭,摔倒在雪地上,徹底成爲真正的死人!

    天心滿面怒容,捂着胸口跑過來,從秦揚手裏奪過菜刀,照着那活死人的首級一通亂砍。

    “沒用的,你砍不爛他。”

    天心將菜刀扔到一旁,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冷言道:“你把這怪物找個地方埋了,等大軍一到再挖出來。不將其挫骨揚灰,實在難雪我今日之恥!”

    說罷,她又打量起秦揚:“剛剛那怪物羞辱我後,你是不是說了什麼?”

    秦揚愣了一下,急忙矢口否認:“哪有的事?屋裏昏暗,我什麼都沒看見。”

    天心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良久,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算了,瞧把你嚇得。不過我警告你,昨夜到今天的所見所聞,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否則我就挖你雙眼,割你耳舌。”

    秦揚脫下外套,裹在天心身上,隨後將那活死人的屍體掩埋。

    剛剛一番打鬥,恐怕已經驚擾到了其他村民,恐怕一會安靜下來,就會有好事之徒過來。

    當然,出現了這種更強大的活死人,也就意味着他們不能繼續呆在這裏,必須趕緊轉移。一旦再來幾個這種怪物,恐怕秦揚也得被鎮殺。

    等將一切收拾妥當,秦揚回到屋裏,翻出一件粗布棉服套在身上,又將躲在牀底瑟瑟發抖的周承水揪了出來。

    他向周承水打探一番,可並沒有得到剛纔那種活死人的情報。

    看來周承水也沒見過這種東西,在活死人中很可能是類似精銳一樣的存在,不會太多。

    不過龐叔禮放出這樣的底牌,可見也是拼了家底,勢要攫取天心性命。

    “這裏留不得了。你後面做何打算?”

    “大俠,我還有其他藏身之處——”

    秦揚並未應聲。

    此番激鬥之後,他必不會再跟着周承水躲躲藏藏。現在出現了新的勁敵,再龜縮起來等於自絕後路。

    可華陵已經回不去了,並且周圍少不了搜捕他們的衙役和活死人。茫茫雪原上穿梭,就如烏鴉落在羊身上,被發現的風險非常大。

    可夜間長途跋涉也不是辦法,且不說那些活死人根本不懼寒冷,現在天心剛剛恢復,恐怕活死人不來,他們就殞命於此了。

    難道真的已經無路可退?

    天心走到他身邊,問:“看你面色凝重,可是在想下一步如何逃脫?”

    秦揚拍了拍周承水:“你去其他地方躲避吧。”

    周承水聽罷,結結巴巴地說:“我還想繼續將功贖罪……”

    天心向他擺手道:“你且離去,將來不會有人責難你。”

    周承水趕緊趴伏在地上,千恩萬謝之後,徑自離開。

    “既然已經打發走他,你可以說了。”

    秦揚忽然轉向天心,目光中透着幾分熾熱。

    “敢不敢賭一把?”

    天心不明所以,問:“賭什麼?難不成是去龐叔禮煉製活死人的地方?”

    “對。我們徘徊在華陵附近,保不準會被發現。那些衙役倒還好說,可空曠之地對敵剛纔那種活死人,我沒有把握護你周全。往西就到了潼池府境內,那裏同樣是盧思遠的地盤,我們不清楚情況,貿然前往更加不妥。我考慮了一下,乾脆就賭這次龐叔禮足夠看重你,把那些活死人精銳放出山。我們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北上!”

    本以爲天心會猶豫一番,誰料她雙手一拍,笑道:“好,向死求生,出其不意。這次還是依你之見。”

    秦揚又確認了一遍:“當真不怕?”

    天心臉色刷地變冷:“是不是以爲探得我的祕密後,就當我是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子了?收起你多餘的自負,走!”

    兩人也算達成共識,即刻出發,直奔北面的大山。

    雪落於面頰,氣寒煞人,似在催促着行路之人加快步伐。

    遠處的大山藏匿在滿天的雪霧之中,若隱若現。銀裝素裹,寥無人煙,他二人行走於此,宛若茫茫一片白梅上,蕊間一點硃紅。

    天心方遇大劫,還未徹底恢復,走了大約七八里,小臉漸漸凍紅,泛起一層冰褶。她微微倘開雙臂,艱難地邁步在深厚的雪地裏。

    兩人不知何時雙手牽在一起,若非如此,天心根本堅持不下來。而秦揚時刻感受着她的體溫,就連手心也逐漸冷透,終於停了下來。

    “我揹你。”

    天心並未拒絕。她自知不是逞強的時候,默默地趴在秦揚背上。

    一句無話。

    秦揚始終沒有問詢天心的祕密,正如在函峪關外相遇的那一晚,天心曾經告誡過,不該揣測的不可去想,他自然不喜歡多嘴好事。

    況且兩人剛剛共同經歷生死大劫,現在還朝不保夕,也不是靜下來說長論短的時候。

    就這樣行了快一個時辰,原本遠在天邊的高山,不知不覺已經近在眼前。好在從出發到現在,他們沒有看到一個活死人。

    “此山名爲邙殤,異常險峻,中間甚至有直上直下的山路。”

    秦揚聽得大惑不解:“直上直下?豈不是和懸崖無異?”

    天心輕輕點頭:“邙殤山的上山之路多達十五條,可全都匯聚于山腰處。那裏有一塊巨大巖,名爲悔願石,意爲迷途知返。過了悔願石後,山路九曲,飛鳥不渡,每一步都可能墜入山下。”

    秦揚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這裏的?”

    天心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隨後擡頭望向東方,竟有些悵然若失。

    “此地本無名,四十年前,恆帝兵敗回國,路過此地,有感而發。”

    秦揚將天心放下來,轉移話題道:“剛剛一路朝正北行進,按周承水所說,現在應該在活死人據點西向十里左右。”

    兩人相視一笑。這裏離活死人的老巢不遠,卻又是搜查的死角。如此一招燈下黑,只需躲藏到明日,待天心的軍隊到來,就可以扭轉乾坤!

    二人沿着邙殤山腳下行走,可走了好久也找不到一處可遮風擋雪的地方。

    又向西走了兩三裏,山麓漸緩,依舊找不到可以棲身的場所。

    天心雙手叉在胸前,將秦揚給她的外衣拉緊了些。

    “這個給你。”

    秦揚將棉衣脫下,遞給天心。

    天心剛要接過,遲疑了一陣,問道:“你不冷麼?”

    “我常年習武鍛鍊,還不至於凍死,你趕緊披上。”

    秦揚不願耽擱,將棉衣直接披在她身上,隨後背向她,遙望邙殤山。

    天心突然抓住秦揚的手,如同暖爐一般,不由喫驚道:“還以爲你在騙我——”

    她剛想鬆開,卻覺得捨不得那陣暖熱,猶豫了一陣,趁着秦揚凝神眺望之際,將他的手放在臉頰上。

    秦揚被冰得打了個機靈,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回來,可天心本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更不肯放開。

    “哈哈!另外一面也來。”

    秦揚伸出另外一隻手,撫在天心臉頰上,如同白猿獻桃,看起來十分滑稽。

    天心本來還有幾分難爲情,可見到他眼神裏藏着戲謔,不由激起好勝之心,反而頤指氣使地看着他。

    兩人四目相對,秦揚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欣賞天心。

    她不施脂粉,但自然神韻妖嬈;懶染鉛華,卻生定天姿秀麗。眉目中顯露七分霸氣,兩分豪情,卻又隱着一分魅麗。若不慎窺探到這一分,便可見那雲含春黛、雨滴秋波,別有一番天地。

    秦揚不由別過頭,無奈地說:“我剛剛想跟你說事,不知爲何,一下子全忘了。”

    天心只覺莫名其妙:“看你年紀不大,怎得記性都開始不好了?”

    他再度望向遠處,過了一會,忽然喜道:“想起來了。”

    隨即放下搭在天心臉頰上的雙手,說:“你看前面的那些樹。”

    天心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有何異常?”

    “那是冷杉,多生在燕雲之地。西北固然也有,但數量很少,且不會如此密集——除非人爲移植。”

    天心自然聽得懂秦揚話中玄機:“也就是說,這裏曾經有人動過土木?”

    秦揚拉住天心的手:“一看便知。”

    說罷,二人快步趕往那片生在山麓上的冷杉林。邙殤山不愧爲奇險,就連山腳處都散落着各種奇形怪狀的亂石,若不加小心,很可能被劃傷腿腳。

    秦揚和天心小心翼翼地接近冷杉林,等到了跟前,他輕輕拍了拍其中一棵樹幹。

    “樹心不實,說明栽種之人之圖成林之美,卻不精通花草之理。每棵間隔應至少三丈。”

    兩人又往裏走了一陣,已經看不到林外的光景。

    秦揚突然停下,擋在天心面前。

    “有意思。這冷杉林,是個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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