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非遺傳承人 >第207章 呼牛調與牧牛歌
    大家正玩笑間,戴鄉長叼着根菸走了過來,打招呼後,指着這十幾米長的毛竹說道:“這個竹筒鹹酸飯算不算得上世界之最?”

    這類世界之最靠的是創意,得網上查一查有沒人做過,但戴鄉長爲擴大鄉村影響力而煞費苦心,這份心思極爲難得。金華斌笑了笑說道:“應當算是吧,我們都是鄉長吉尼斯紀錄的見證者。”

    說完,拿柴刀砍開長竹。因爲竹子太長,火烤得不均勻,雖說不斷地翻滾烤了一小時,裏面的飯部分焦了,部分還是半生不熟的。戴鄉長尷尬地笑了笑說:“這次對不起諸位了,我拿鋸子鋸短了再烤一會兒,總不能讓貴客喫生食。”

    幾位外國友人邊學着用筷子夾飯,邊挑着鍋巴說:“沒事,焦的比較香。”說完,夾起鍋巴大口地喫起來。戴鄉長見他們喫的香,放下心來,哼着小調《結鴛鴦》,邊唱邊走開了。

    我唱山歌妹接腔,

    我想與妹結鴛鴦。

    上街落市腳跟腳,

    妹進房間門縫張。

    昨夜想到半夜後,

    亂夢小妹進我家。

    娘燒飯菜懶進嘴,

    妹燒飯菜噴噴香。

    到仙居團建,有華東的香格里拉之稱的公盂是必走的一站。金華斌給安排的轉天行程就是這裏。公盂距安嶺有近三小時的車程,天剛矇矇亮,村民們就起牀爲團建的隊伍做早餐。晨光中,炊煙裊裊,金坑村的燈籠亮了,所有的房子被籠罩上一層神祕的色彩。早飯是仙居最有特色的食物之一麥油滋,製法是用面與紅薯粉打成糊,在平底鍋裏糊成薄薄的餅皮,再用它包上各種菜餚後,捲成長條形,用油四面煎成金黃。

    稀飯鹹菜配麥油滋,這又是大城市裏的人一輩子品嚐不到的小地方特色的食品。團建成員們意猶未盡,一個個地拿出相機,錄下了麥油滋的製作全過程。

    到達公盂前坑村已近中午,村民老柯家已做好麥餅在等待。麥餅是仙居的又一種特產,是用麪粉加水揉成團,再用擀麪杖擀成臉盆大的薄皮,裏面加上鹹菜與肉沫做成的餡,再次擀成臉盆大小,放在煎鍋裏兩面煎得金黃。味道酥脆,香氣撲鼻。配上新磨的鹹豆漿,讓人吃了停不下手。團建成員一個個喫得肚圓腰粗的,連誇好喫。金華斌與蘇月紅更爲開心,十元錢一人就解決了中餐,又省下一筆開支,看樣子本次利潤高得驚人。

    飯後,大家往山裏前進,還不到半里路,就聽得遠處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孟嗬,嗬嗬嗬嗬噯嗬,噯嗬,嗬嗬嗬噯嗬,孟....。

    外國友人又從揹包裏拿出錄像機,準備開幹了,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牛走丟了,喚牛呢。”金華斌農村出身的,小夥計中就有放牛娃,這聲音熟得不能再熟了,對他說道:“丟的還是頭小牛。”

    “這你也聽得出來。”外國友人半信半疑道:“小牛大牛呼喚聲有什麼不同嗎?”

    “大牛有牛繩,丟了村民是滿山的找與追。小牛出生不久,肉還嫩着,農民捨不得在它鼻孔上穿繩子,村民放牧時,都是母牛小牛一起放的,但小牛頑皮,常常會乘母牛不注意跑到別處。”金華斌邊說邊比劃道:“所以,村民會作歌呼喚小牛回來,你仔細聽。”

    外國友人用手搭在耳邊,果然,遠處傳來一陣歌聲,似是大人在學牛叫。

    “這叫《呼牛調》,村裏人都是這麼找牛的。”金華斌邊說邊把村民的歌翻譯後唱了起來。

    崖崖嗬哎,嗬咦嗬來。

    來吶呀,

    來咦吶跟你娘走哎。

    你娘在依橫。

    你娘生你四腳落地爬哎,

    小小黃牯頭,

    黃牯頭跟你娘走哎,

    崖啊崖崖嗬,崖崖嗬,

    啊嗬啊嗬崖啊崖崖嗬。

    “哦,是它娘生它不容易,快快出來跟娘走,是這意思吧?”老外嘻笑着說:“這讓我想起年前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兒子,你娘喊你回家喫飯了。仙居的鄉士文化真個豐富,百走不厭。”

    公盂村不高,海撥七百米,可對於平日裏很少爬山的城裏人而言,卻是個高強度的活動,更何況本次大家都帶着帳篷,雖說帳篷不重,但怎麼着都有十幾斤,背在背上,也是個不小的負擔。

    爬過兩個坡,又走過一個小村莊後是一邊竹林,牧笛悠閒地響了起來,幾個放牛娃坐在牛背上結隊而過,一個吹着笛子,另幾個邊用牛鞭打着節拍,邊唱着《遠牧牛》

    繞村四面禾黍稠.

    陂中飢鳥啄牛背,

    令我不得戲壠頭.

    入陂草多牛散行,

    白犢時向蘆中鳴.

    隔堤吹葉應同伴,

    還鼓長鞭三四聲.

    牛牛食草莫相觸,

    官家截爾頭上角!

    外國友人想起剛出前坑村的時候,溪邊有幾頭牛,牛背上停着幾頭白鷺,在啄食着什麼,連呼幾聲妙極了。牛羣被他的聲音所驚,幾頭牛擡起頭來,向着他哞哞地高叫了幾聲,揚着牛角,似向他示威。牧童揮鞭向空,啪啪幾聲脆響,似在警告牛兒不可對客人無理。牛兒又低聲地叫了幾聲,拐過了一個山彎後看不見了。

    隊伍行進的這麼慢,出乎了金華斌的意料。按一般的行程,從前坑到下坪村最多也就二小時,可現在已近下午四點半了,大家還沒走到目的地,金華斌有些崩潰了。摸摸索索地又走了一個半小時,天已開始轉黑,原定晚飯的飯點了,終於來到山嶴的池塘處。路口,一個牧童躺在岩石上,臉上蓋着蓑衣在休息,看身形似曾相識。細看了一下,原來是村民柯運山的兒子,幫父親張羅生意,周未不上課,父親派他在路口等着我們呢。

    叫醒他後,他懶洋洋地騎上了牛背,揮鞭唱起了《牧童》。

    草鋪橫野六七裏,

    笛弄晚風三四聲。

    歸來飽飯黃昏後,

    不脫蓑衣臥月明。

    八九歲的孩童,聲音還沒脫奶氣,發音也不準,但另有一種難言的童趣。

    即將到目的地了,隊伍的精神被提了起來,一個個昂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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