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25.查賬
    顧青媛知道,阮氏母女不會那麼輕易地放她嫁入陸家。

    這些日子,一招又一招,只恨不能直接讓顧芸娘代她出嫁,做陸家的侯夫人。

    只是沒想到,她們竟能煽動旁支去衙門告狀。

    廳堂裏,本被關在暗室的阮氏,已經放了出來,周圍是一堆顧家的旁支,還有今日來給她添妝的親眷。

    她目光轉了一圈,就看到了站在阮氏身邊的顧芸娘。

    顧芸娘狠狠瞪了她一眼,那股狠勁恨不得要在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看來京郊河畔她沒讓那些浪蕩子們調戲,顧芸娘很生氣。

    顧青媛淡然地上前,給各位夫人見禮。

    “阿媛啊。雖說你要嫁去的是侯府,嫁妝上自是不能露怯,可把你妹妹的那份也填進去,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一位旁支夫人抓着顧青媛的手情深意切地說道,

    “想必侯府也不會想有一個謀奪妹妹嫁妝的主母吧。”

    說完,她的目光轉向陪在顧青媛身旁的陸文澤身上。

    旁支夫人的話說完,衆人看向顧青媛的眼神中滿是嘆息,可是沒一個人搭腔。

    一室寂靜中,又都將視線投到陸文澤身上。

    陸文澤緊緊壓了壓脣角,目光冷峻。

    他沒想到送顧青媛入府會碰到這樣難堪的局面。

    陸家可不是貪媳婦嫁妝的人家,更何況這事還捅到了裴謹廷面前,越發讓他難堪。

    他冷漠地回道,

    “陸家看重的是大姑娘這個人,而不是嫁妝。這是顧家的私事,本侯不便插手。”

    顧青媛心冷了下去。

    顧芸娘靠在阮氏身旁,小心地嘀咕,

    “大伯父一直在邊疆戍邊,這些年姐姐的一應喫穿用度全是我們二房供着,怎麼嫁妝還要搶我的……”

    顧青媛在旁聽了半晌,此刻禁不住心下淡笑一聲,

    “二妹妹說得是,這些年多虧嬸孃主持中饋,能讓我好好的活到今日。趁着今日陸侯爺在,又有如此多的長輩在,還有官府的人在。”

    “不若今日一次算個清楚吧。”

    “這些年,我用了公中多少用度,嫁妝幾何,從哪裏來,全都算清楚吧。”

    顧青媛的話,卻讓阮氏心頭髮慌。

    按道理到了今日這個程度,臉皮薄的人都忍不住羞愧萬分了。

    無論真心假意,面子上總是要讓幾句,說些減少幾臺嫁妝之類的話。

    可顧青媛一上來就是查賬……

    坐在上首的裴謹廷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擡起眼簾,看了顧青媛一眼。

    片刻之後,他隨口說道,

    “五軍都督府原本是不管這雞毛蒜皮之事,奈何如今鎮國公在邊疆浴血奮戰,本都督有責任幫着維護他的家宅安寧,既顧大姑娘有訴求,那就查吧……”

    阮氏一口氣堵在心口,險些喘不上去。

    都怪顧青媛,怎麼沒死在皇莊,卻惹上這個瘟神……

    明明她讓人去京兆府告得狀。

    難不成這個浪蕩子看上顧青媛了?

    阮氏眉頭不覺皺緊,越想越覺得這是真的。

    要查顧青媛的用度,自是要查公賬。

    只是,再查公賬前,顧青媛讓人從院中拿出厚厚一本賬冊,放在案上。

    “這是從母親秦氏過身後,我的私帳記錄,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查吧。”

    衆人都驚詫起來,從來都聽說主母有一本公賬,卻沒聽說哪家姑娘會記私賬。

    賬目攤在衆人面前,記錄詳細,越看越不敢相信。

    堂堂鎮國公府大姑娘,手裏可以支配的錢財,僅僅只有每個月五兩的月錢,以及一些長輩賞賜的死物。

    阮氏翻着那些記錄極細的私賬,越翻越像灼了手一樣,臉色難看,汗珠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她的這般表現,裴謹廷無不看在眼裏,臉上玩世不恭的神色斂去,悠悠笑道,

    “今日可真讓本都督開了眼界了……鎮國公府可真是有個好主母啊……這也僅僅是私賬,不作數。還是再看看公賬吧……”

    事情發展到這般程度,衆人的目光都不再打量顧青媛,反而都盯着阮氏。

    所有人看她們的目光都不對了。

    尤其是公賬翻出後,簡直讓人看不下去。

    除去顧青媛,顧家二房一家,尤其是顧芸娘,可謂是被千珍萬愛着,但凡哪家首飾鋪有新樣子,布莊有新出爐的花布,顧芸娘皆是頭一份拿到手。

    這樣的事情,被攤到衆人的面前,顧青媛一身半新不舊的裙衫,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剛剛二妹妹說我這些年喫穿用度全是二房在供着。”

    “我想問問嬸孃,這些年顧家並未分家,父親的俸祿交到了公中,大房的鋪子田莊收成也都交到公中……”

    “甚至就連母親秦氏去世後,她的嫁妝也都是嬸孃在打理。”

    “侄女想問一問各位長輩,陸侯爺,裴都督,這些用度,能不能養我這些年?那些月錢,是出自我父的手,還是從二房而來?”

    她的面上帶着笑,聲調輕輕緩緩,但是比咄咄逼人、高聲呵斥更讓人心中生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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