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39.生是我妻,死同穴
    顧青媛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往日看着還算和善的皇后今日會以什麼態度來對她。

    她以爲她會和從前一樣,說些客套話,和從前一樣既不試探,也不發問。

    讓人摸不着頭腦,戰戰兢兢。

    卻沒想到,皇后一上來就是興師問罪。

    這樣看起來判若兩人的態度,並沒有讓顧青媛放鬆,以爲皇后是恨鐵不成鋼。

    她回想了下剛纔面見皇后時的情形,除了回話有些慢,舉止都沒有不得體的地方。

    只是,她一上來就問她同裴謹廷的私事,還有她說的中毒,是怎麼回事?

    她愣了下,表情複雜遲疑,略有些難以說道的爲難。

    “怎麼?說不得?”皇后那雙與裴謹廷有些肖似的眼睛,瞟出來的眼鋒,如同鋒利的刀子,颳得人心驚肉跳。

    “姑母……”恍惚間,站在顧青媛身側的裴謹廷開口叫了一聲。

    “今日是帶新婦來和你見禮的。”

    皇后嗤笑,“見禮?見本宮?”

    裴謹廷懶洋洋地,“是。”

    皇后有些惱怒地叫他一聲,“裴景珩。本宮說錯了嗎?你脖頸間分明就是誤食之後起的疹子。”

    顧青媛疑惑地看向裴謹廷,細瞧過去,果然見他藏在衣領下的脖頸上,隱約有點紅梅。

    她皺眉。

    她也曾隱約聽人說過,有些人不能碰花生,杏仁,海邊鮮貨之類的。

    今日的喫食是府裏大廚做的,不可能……

    她想起那碗她熬煮的補湯。

    怪不得他聞到那補湯時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也不肯動手去接。

    當時她還以爲他想她喂……

    顧青媛顫顫地偏頭,她臉對着裴謹廷,卻逃避地垂下眼簾。

    睫羽漆鴉一般,在眼瞼處落下一道愧疚的陰影。

    宛如孩童似的,做錯事後的心虛不安。

    怪不得皇后以爲她下毒。

    裴謹廷掃了眼垂着頭,好似頹喪的鵪鶉般的顧青媛。

    她哪會知道,就算今日沒有他脖頸上的疹子,皇后也會找出成百上千個理由質問她,訓斥她。

    她能被皇后訓得骨頭都不剩。

    裴謹廷悠然反駁皇后,

    “姑母。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誰知道這個年紀用了還有問題。”

    姑侄兩個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氣氛有不同尋常的凌厲和強硬。

    殿內無人敢插話。

    顧青媛從前一直以爲他們二人關係應該很和睦。

    畢竟裴謹廷在京中橫行,放蕩不羈,很大部分來自於宮中帝后對他的各種包容。

    不想裴謹廷和皇后真是出乎意料,兩人如此的疏離,並不是一日之功。

    “出去。”

    皇后的態度好似比剛纔緩和了。

    只是她的話語卻不是和善的含義。

    顧青媛意識到,皇后這是在趕她出去。

    她擡眸看向裴謹廷,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裴謹廷挑眉看她,那雙含情眼帶着笑意,朝她點頭。

    隨後轉身朝皇后身側站着的一位宮人,婉轉道,

    “芳姑姑,阿媛還未觀賞過鳳儀宮裏的春花,勞煩您帶阿媛去看看。”

    “我和姑母交談好後,再接她去見陛下。”

    “公子客氣。”芳姑姑看了眼皇后,二話不說帶着顧青媛嬤嬤退了出去。

    將偌大的宮殿留給這對姑侄。

    顧青媛猶豫地邁開步子,看向裴謹廷,而他正好也在看她,眼神深邃複雜,灼灼有情。

    他喉結滾動,最終只是露出個懶散的笑容,安撫她。

    皇后沒有反駁裴謹廷的舉動,默許讓芳姑姑帶顧青媛去鳳儀宮園子裏賞花。

    等到大殿寂靜無聲時,她壓低包含怒火的嗓音響徹殿內,

    “裴景珩,跪下。”

    皇后從鳳椅上下來,走到跪着的裴謹廷跟前。

    “你有沒有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承恩公府三公子。”

    “你往日亂來,沒人說你什麼。如今,你連陸氏那邊的婦人都沾染了,你還是不是人?”

    “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皇后瞪視着跪在地上,依然一副肆意不羈的裴謹廷。

    京中人人都說裴謹廷最像的不是承恩公夫人,而是最像皇后。

    若是兩人並肩站着,誰也不會說他們之間沒有親緣關係。

    裴謹廷的話語依然是氣死人不償命,

    “姑母從前不是時常讚賞顧家大姑娘,言她是京中貴女的表率?”

    “想要一個她這樣的女兒?侄兒對她,不過是圓了姑母的願望。”

    “顧青媛做不了姑母的女兒,做侄兒媳婦不是正好?”

    皇后手指着他,一手揮向裴謹廷,巴掌響亮,氣勢凌厲。

    “你住嘴。那些稱讚,不過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是捧殺陸氏,誰讓你染指她了?”

    “誰讓你搶奪臣妻了?”

    當她知道裴謹廷把顧青媛搶回府,不亞於後宮中,她被陸氏從鳳座上拉了下去。

    叫她怎麼也繃不住了。

    皇后滿臉冷厲之色,盯着他道,

    “我看陸侯還是不甘心,還想要結顧家這門親,你趁着纔將將第二日,把顧青媛送回陸府去。”

    “至於陛下那裏,本宮去幫你兜底。”

    “你要記住,你是裴家的兒郎,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着太子一系。”

    她那與裴謹廷有幾分相似的臉上,覆蓋了跟他如出一轍的寒冰,傲然地怒視着自己的侄兒。

    裴謹廷慢慢地起身,渾不在意地撣了撣身上看不見的灰塵,指腹擦過嘴角,舔了舔發麻的舌尖。

    “姑母,顧青媛是侄兒的妻子,從陛下到官府,都已經認定,你讓侄兒把妻子送給別人?”

    “侄兒可做不出那種無情無義之事。”

    皇后震怒,擡起手,再一次揮了過去,裴謹廷直接將她抓住,波瀾不驚的氣勢讓他褪去身上的放蕩,顯得異常冷漠,

    “臣只有一句話勸姑母,恕難從命。顧青媛生是臣妻,死與臣同穴。”

    “與其勸臣,不如娘娘調整自己的心態,往後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皇后扯着脣角,譏諷地笑了笑。

    絕無可能。

    “京都那麼多貴女,多得是容色比她好,品性比她好,不過一個顧青媛,你到底看上她什麼,如此肆意妄爲?”

    裴謹廷的眉梢不滿的挑起,不管皇后如何鬱氣難出,出了大殿,去找顧青媛。

    顧青媛說去看花,其實內心惴惴。不知裴謹廷和皇后說些什麼。

    待見到他臉上的指印,猜到了或許他跟皇后起了紛爭,也全當沒發現。

    “裴謹廷,你今日到底是吃了什麼才起疹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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