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絲毫的反抗。
內宮的省思室存在的目的,是爲了讓內宮的妃子反思和人情自己的錯誤。
一旦進去,不許人睡覺,不許喫飯,水也不一定給喫。
最重要的是讓人改過自新。
不僅如此,還會派女官進去和犯錯的妃子,宮人交談。
反反覆覆,直到折磨的人意志不濟,精神衰敗,鬆口纔行。
內宮歸皇后管理,皇帝在顧青媛被帶下時,看了眼皇后,
“梓潼以爲,需要關幾天呢?”
皇帝作爲一國之君,原本是不管這樣的家務事的。
奈何,當事人一個是裴瑾廷。
加之陸文澤進宮告狀,要求嚴懲裴瑾廷。
這纔不得已地舊事重提,但凡顧青媛性子倔強點,他能混也就混過去了。
皇帝也不明白,爲何顧青媛要如此地豁出去,不顧一切地連自己的名聲也不要了。
就爲了維護裴瑾廷。
殿門外傳來喧譁聲,皇帝很是惱怒,還沒等他呵斥下去,就見到裴瑾廷從外頭大步走了進來。
皇后沒想到裴瑾廷會來,瞬間站了起來,
“景珩。你怎麼進來了?”
“我不來,難不成看着我的妻子被送到省思室去嗎?”
他的聲音硬邦邦的。
“什麼妻子……這門婚事一定要解除。陛下和本宮,不過是在幫你清理門戶,以正家風罷了。”
“景珩。此事你莫要再插手!”皇后提醒道,意有所指。
裴瑾廷卻是將顧青媛拉到自己的身邊,
“我的妻子,我如何能不管?我還沒有懦弱這種程度。陛下、娘娘和各位大人,若是想知道什麼,不妨來尋我。”
剛剛在偏殿,他想了許久,陛下真的要將顧青媛如何肯定是不會的。
眼看着鎮國公已經找到,邊境那邊,鄰國因爲鎮國公的這事,割地賠款,大周得了不知多少的好處。
這都是因爲鎮國公。
一個大功臣,若是對他的女兒下手,多少都寒了將士的心。
裴瑾廷眼神一凝,護着顧青媛不讓她走。
內侍們心知皇帝對裴瑾廷的寵愛,面對裴瑾廷,哪裏敢真的動粗?
年紀大些的,可曾見過當初皇帝將裴瑾廷抱在膝上批閱奏摺的事。
皇后厲聲高喊一句,“將她拉走。”
皇后在位多年,再如何也有些積威。
有兩名內侍立刻上前要拉顧青媛。
其他的內侍宮人卻是有些遲疑,下意識地去看皇帝的臉色。
都等着皇帝發話。
“怎麼?本宮的話都不管用了嗎?”
皇帝躊躇片刻,道,
“這,還是先聽一聽景珩想說些什麼的好……”
皇后怒不可遏,氣得手都微微發抖着,
“陛下。他還有什麼可說的?這件事情若是不處理,難不成,等着上下效仿?”
“你是想讓一個婦人毀了景珩嗎?”
裴瑾廷態度恭敬,
“此事白日裏,臣同父親說過,並非是衝動行事。”
“若是娘娘覺着這京都沒有臣夫婦的容身之地,大可讓陛下將臣貶斥到邊疆去。”
“如今國難當頭,作爲大周的男兒,不該避讓。”
這話,不僅讓皇后沉着臉,就連皇帝也冷下臉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
撐着扶手半起身子,剛剛還想着幫他說幾句話。
現在,卻只能懸在那裏。
“臣自知對不起陛下和娘娘。故而只能掩面而去,不惹娘娘生氣。”
裴瑾廷直視皇后。
“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論如何,這事是我們夫婦一同做下的。若是娘娘要罰,就一同罰吧。”
皇后手指發抖,定定地看着裴瑾廷。
“好。好一番豪情壯語。感情你是有情有義都擔當。本宮這是棒打鴛鴦了?做了惡人了?”
她冷笑一聲,忽地道,
“景珩。你是個聰明人,若是不想裴府蒙羞,你知道該怎麼做。”
“這個女人背叛未婚夫婿,做出下賤之事,去省思室都是輕的,就該下九重地獄,受烈火焚身之苦。”
“將來永墮畜生道。”
顧青媛面色煞白,皇后的每一字都往她心口扎,嘴脣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裴瑾廷對着皇后一句一句難聽的話語,卻並未動怒,而是眼眸深沉,脣邊綻放了一個笑。
“姑母。記得你曾說過,很感謝那個在臣落水之日,救了臣的人。”
“如今這個人就站在你的跟前。如果她要去畜生道,那不知臣該去什麼道?”
皇后頓時如遭雷劈。
好像聽不明白裴瑾廷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你什麼意思?”她看着裴瑾廷,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顧青媛也是腦中轟然一響,臉上的震異之色不亞於皇后。
她想起當日躍入宮中芙蕖池時腦中閃過的畫面。
可,救了裴瑾廷的那個人不是陳昭嗎?
雖說,她曾經病過一場,也卻不至於把記憶都丟了。
顧青媛疑惑地看向裴瑾廷,不期然地閃現過雨中的那一幕。
她的念頭又開始動搖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顧青媛。
怎麼會和顧青媛有關係?從前都弄錯了?
不會的。可能這一切都是景珩爲了給顧氏這個女人開脫才假裝的。
裴瑾廷沒有心思同皇后爭辯,他笑着問道,
“顧氏對臣恩重如山,臣爲何不幫她?”
崇明殿內,就好像一座默默嵌在海底礁石上的堡壘。
默默的看着周遭水流變化,卻一如既往的靜謐安詳。
沉默許久的陸文澤擡頭看向顧青媛。
從陳昭那裏知道搶親真相後,陸文澤感覺到被冒犯,被輕視,被背叛,被羞辱。
顧青媛算什麼。不過是個人盡可夫被人佔有過的女子。
沒有了她還有別的女子可以娶。
可剛剛聽到皇后說要把她送到省思室的那一剎那,陸文澤還是稍微猶豫了下。
惶惶夜色,樹葉沙沙作響,晚風吹涼了他發熱的頭腦。
“陛下。做錯事,就是該罰。”
這代表着,他要不依不饒。
裴瑾廷眼神沉沉地睨着陸文澤,
“靖毅侯,下回,再也不要拿璞玉當石頭了。”
“你不識貨,總有人比你慧眼識珠。”
陸文澤眼睛都紅了,死死地盯着裴瑾廷,不經意地露出一絲陰狠。
“陛下。宮門處有人求見。”一位內侍顧不得滿殿的人,匆匆進來,手中捧着一樣東西。
皇帝接過後,身子一震,神色複雜地看向顧青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