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自己的院子就在不遠處,繞過花園就到了。
然而,她纔剛轉過小路,矮木叢中跳出一個人影,擋住她的去路。
“小生見過顧女郎……”一個穿着長衫,長得還算秀氣看着像是個書生。
顧青媛眉頭微皺,她並不認識這人,也沒見過,卻能直接道明她的身份。
這讓顧青媛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更覺着此人無禮,他們這樣在花園裏單獨見面,被人撞到了,還以爲是私會呢。
她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退,儘可能用冷淡的語氣,
“我不認識你。”
說着,她轉了個身,轉向另外一條路。
還沒等她離開,手腕被那書生給鉗住了。
“……剛剛在水榭匆忙一面,小生心生愛慕,若是姑娘不嫌棄,小生願以正妻之位相許……”
那書生一直盯着她看,說話看似有禮,又拿捏着腔調,可他眼眸裏的輕視卻遮掩不住。
說着,將手中的一塊玉佩往她手裏塞。
顧青媛擰着眉頭,眼前的人莫不是個傻子?
哪個人一上來就提親的?說得正妻之位和皇位一樣珍貴。
還有那玉佩,她不要說拿,只要沾上,她就成了私相授受。
對面的人還在侃侃說着,顧青媛覺得和蒼蠅沒什麼分別。
“我不認識你,也也沒見過你。”她忍住心頭翻騰的不適感,“看公子的衣着,家中好似家境還不錯,爲何會鏡子都不買一面呢?”
“若是沒有,可去那池塘照一照自己丑陋的面目。”
她說完,將剛剛就從袖兜裏摸出來的一根鐵簪子,朝那鉗着她的手腕刺過去。
“啊。”那書生一聲痛呼,收回手,跳着腳,手中的玉佩,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
顧青媛捏着帶血的簪子,轉身離開。
可誰知,還沒等她走到分叉路,她被極大力氣的一扯,踉蹌着摔倒在地。
那書生好似被刺激得,僞裝的神色一變,露出隱藏的痞態,
“真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不過是個來投奔的西貝貨,和這府中的老太太還沒什麼血緣,若不是瞧着你長相不錯……”
“小爺我何苦低聲下去的?不過是一副殘花敗柳的身子,既然這好好的正妻你不要,那就只能做妾了。”
他說着,朝顧青媛靠近一步,鬆了鬆衣領。
“還敢刺小爺?”
他捂着被刺傷的手臂,蹲在顧青媛面前,
“臉是長得好看,可主人卻是個不識相的,再敢亂動,小爺讓你妾都做不成。”
顧青媛看着眼前人狠厲猙獰的樣子,忍不住生了一股寒意。
這個人能夠準確地道出她的身份,而她又沒有見過他,那隻能是旁人告訴的。
手中的簪子冰冷,剛剛一刺,是趁他不備,這個時候,她再想偷襲,不見得能得手。
遠處水榭里人聲鼎沸。這人真的想做什麼,也不敢。
她的呼救,能夠引來人,但後果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這個人能叫出她的身份,此刻他們又處在無人的角落,若是這人倒打一耙,說她勾引的。
這樣的事情,她在京都見過太多了。
她攏了攏裙襬,遮住露在外頭的繡鞋,面上帶着恐懼,磕絆地說道,
“你是誰?若是真的想要求娶,那也該稟了府中的長輩,哪裏有如此無禮的?”
她面色有些緋紅,看起來好似含羞帶怯般,“公子擡愛,我可授受不起。”
那書生見她的模樣,沒再賣關子,端着柔情的聲腔,
“我是知府的小舅子,若是之前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不過,我對娘子的孺慕之心,天地可鑑。”
他遞過來的玉佩已經碎了,做不成信物,又從腰間解下個粉膩的荷包,強硬地塞到顧青媛的手中。
“這個是信物,只要你允了,你府上的老太太,你那鎮國公府的父親,肯定也不會反對的。”
知府的小舅子,名陳恆,他是聽秦家的一個管事說,府裏來了個如花似玉的表姑娘,可惜是個和離的。
身份倒是高貴,鎮國公之女。
原本,他對不是雛的女人不怎麼感興趣,誰知今日參加秦家五娘子的生日宴,看到水榭裏那個和離過的表姑娘。
那般的風流體態,還有眉梢眼角的風情,一時心頭劇動。
男男女女也就那麼回事,他第一次覺着成過婚的女人身上,有雛兒沒有的風情。
娶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他上下打量着顧青媛,目光荒唐至極,毫無顧忌。
顧青媛死死地捏着那根簪子,朝對面的人勾脣一笑。
陳恆心頭冷哼一聲,果然和那管事說的,是個不安分的,真是一勾搭就上套。
他朝着顧青媛靠近,聞到她身上那誘人的女兒香,似乎十分得意,伸手就要去扯顧青媛的衣領。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一裙黑壓壓的人影緩緩逼近。
秦露帶着一羣赴宴的姑娘,緩緩地走在花園的小路上。
秦家三代以前還是個富商,這老宅裏,的確有一些珍奇的花品,夕陽下的花園,有着不一樣的美。
衆人邊走邊賞,秦露一邊走,邊用眼神搜尋。
剛剛她讓侍女悄悄地引着那陳恆認出顧青媛。
但凡處於平庸,又有野心的男人,還是能夠看上顧青媛這個二嫁婦人的。
一路上都沒看到陳恆和顧青媛的身影,心下正疑惑時,好似聽到矮樹叢那邊發出了聲響。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響動?”她問身側的一位貴女,正是知府千金。
這裏離水榭有些距離,但那麼安靜卻是沒有,知府千金側耳聽着,道,
“好似有什麼東西散落的聲音。”
秦露心頭思忖片刻,四下裏環視一圈。
目光落在矮樹叢後,心頭冷笑,顧青媛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
那就讓她自己吃了那惡果。
她帶着衆人繞了一下,去了矮樹叢後。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響,又好似有什麼落地的聲音,秦露加快腳步。
眼前的一幕,讓她大驚失色,整個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身後衆人,滿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