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199.螳螂捕蟬
    京都,明老丞相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他拿着剛收到的信,屏退衆人。

    等看清信上都寫了什麼,臉色越發變得陰沉起來。

    當年秦氏生產時,爲了不留下那個奸生子,他買通了產婆,說是死嬰,讓她丟到亂葬崗去。

    事情一切都很順利,可誰能想到,多年後那本該死的屍骨都爛了的女嬰,竟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能夠認出顧青媛就是當年那個女嬰,憑藉的可不當當是那根簪子。

    產婆曾抱着那女嬰到他跟前,讓他看過一眼。

    誰又能想到,被丟棄的孤女,不僅活下來,還嫁給了裴謹廷。

    明老丞相將手頭的信燒了,眼底漸漸陰鷲之色漸起。

    那個買通的產婆,當年事成後,拿着錢離開了京都,那時還是太過心善,就不該讓她活着離開。

    如今讓人去找尋她的蹤跡,竟是一點消息都查不到。

    若是真的就此銷聲匿跡也就算了,怕就怕在會被有心人找到。

    得想個法子才成。

    這事一絲心軟疏忽也不容留。

    那個女孩必殺之。

    如今只盼着陸文澤那邊能傳來一點消息,若是陸文澤是個慫包,顧忌往日的情分不忍心下手,他也還有後招。

    十月十八,是秦露的生辰,許是爲了祛除青龍寺涼亭帶來的災厄,府中爲她辦了生辰宴,很是隆重。

    這一日,秦府裏分外熱鬧。

    秦露穿着一身描金紅裙,面上帶着薄紗,如衆星拱月般被簇擁着。

    哪怕秦家如今在朝的官員不多,但有秦容珺這個兄長是松鶴書院的山長,又有宮中陸妃娘娘從前就是秦家出去的。

    故而想要巴結秦家的人還是很多。

    水榭裏,四周圍着厚厚的帷幔,擋去涼風,秦露坐在上首,往日裏下掛的眼角,此刻上揚着,帶着喜氣。

    只是,當她的目光掠過顧青媛時,稍稍停頓了下,

    “阿媛姐姐,今日可要盡興,不必拘禮。”

    完完全全地將自己擺在了主人位上,拿她當一般的外客相待。

    顧青媛淡淡地點頭,秦露這些日子,不斷地在她這裏碰壁,卻絲毫不見跳腳的樣子。

    一切都那樣平靜。

    她明知道秦露就是給她下藥的人,只是眼下找不到確切證據

    當日那個倒酒的侍女,裴謹廷私底下派人抓了詢問過,竟是一點也不知情。

    那酒是大廚房送來的,那日府中上上下下,爲了慶賀團圓,大廚房的人忙得腳不沾地的。

    查來查去,竟然一個也不沾邊。

    那說明是大廚房以外的人趁亂在酒水上動了手腳。

    她體內的藥毒,還殘留一些沒有完全褪去,到了午後,顧青媛想着先行離開。

    秦露是一再地挽留,“阿媛姐姐。難得快活的日子,你不高興嗎?這麼早就離席,是看不上我們小城的姑娘,不屑爲伍嗎?”

    她的話一出口,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她。

    向來不愛說話的秦湘聽出秦露話裏的咄咄逼人,當下打圓場,

    “阿媛姐姐,五姐今日請了任城有名的戲班子來,不若留下看完戲再走,今日祖母也說讓姐妹們鬆快鬆快,不用急着走。”

    顧青媛笑了笑,坐回了椅子上。

    她坐下後,坐在她身側的秦湘小聲地在她耳旁到,

    “阿媛姐姐。五姐的性子從前不這樣的。你莫要當真,她是有口無心。請姐姐多包涵。”

    秦湘的性子看起來羞怯,說話時卻很有章程。

    顧青媛看了她一眼,微笑道,

    “都是自家姐妹。不會的。”

    上首秦露見秦湘和顧青媛竊竊私語,立時氣紅了臉,可生氣歸生氣,這種日子不好發脾氣。

    原本想借着陸夫人下下顧青媛的面子,誰知那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一下就被顧青媛戳穿了身份。

    一個妾室,再如何理直氣壯,又不是宮妃,怎麼和顧青媛別苗頭。

    若說秦露起初只是不想顧青媛嫁給自家兄長,當自己的大嫂,發現她和裴侍衛勾搭在一處後,她就想要毀了顧青媛。

    尤其是涼亭摔傷後,不僅沒傷着顧青媛,反而連累了自己,可以說是損失重大。

    秦露越想越心氣不順,開始默默算計,該怎麼才能將顧青媛醜陋的面目公之於衆,以泄她心頭之恨。

    今日的宴請,不僅僅有各家的女眷,任城好多沒有成婚的俊秀子弟,有些隨父母赴宴,有些護送女眷。

    此刻也是圍繞成一圈,在不遠處的亭子裏作畫。

    再加上靖王世子那個風流騷包,男客那邊也是熱鬧非凡。

    這邊的女郎們,目光一旦移過去,就不知該落到誰身上,當真是挑花了眼。

    不過,最受矚目的,無疑是靖王世子和他身旁的那個侍衛。

    靖王世子衆人俊秀,也還是抵擋不住那侍衛的氣場。

    他站在那兒,目光隨意地落着,姿態閒散,白山黑水似的,那就是一副以他爲中心的畫。

    顧青媛從前日起還不曾見過他,這會看到他,竟是血液一熱,忍不住想往他身邊湊去。

    裴謹廷站在靖王世子身旁,拿着一隻酒壺,他的手,怎麼看都乾淨白皙,修長有力。

    握着碧玉酒壺,手指微微點着把手,平白多了幾分色氣。

    遙遙地,他碰到顧青媛的眼神,脣角微微地一勾,更加慢條斯理地幫靖王世子倒酒。

    衆目睽睽之下,他竟是絲毫都不怕別人發現他的撩撥。

    顧青媛捲了卷帕子,剋制自己的眼神,不往他那裏看去,她怕會暴露出眼中對他的歡喜。

    更怕自己一旦視線同他的碰在一起,就溼噠噠像麻繩一樣,纏繞着,很難分開。

    她知道,是自己體內的餘毒未清,如今日頭漸漸西下,快要到顯露的時候。

    她的心下如蟲蟻般啃噬着,站起身來,匆匆地朝秦湘說了一句,

    “我去淨房更衣。”

    秦湘乖巧地點頭應是。

    她的離開,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卻讓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盯着她的秦露警覺起來。

    秦露下意識地朝前方的亭子看去,掃到了還在的裴謹廷,莫名鬆了口氣。

    只是當她同旁邊知府千金說了兩句話後,再擡頭,就不見了裴謹廷的身影。

    看來那對狗男女又要勾搭在一處了。

    秦露眼中驀然閃過一絲陰狠。

    好戲表演得再好,沒有觀衆怎麼行呢?

    她站起身,邀請衆人一起去賞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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