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心有所屠 >270.告知
    顧青媛抱着那沾染着褐色痕跡的中衣,靜了好一會兒。

    直到新來的婢女提醒該將衣裳拿去浣洗時,這纔將衣裳交了出去。

    她和裴謹廷都不是喜歡僕從成羣的人,這會屋內寂寂,顧青媛坐了會,支額閤眼,靠在迎枕上。

    從去年兩人陰差陽錯之下在一起生活,起初她並未在意,後來慢慢地發現裴謹廷總是有些日子忙碌的不着家。

    她知道他並不如表面那樣紈絝,只是掛個閒職。

    故而也並未放在心上。

    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有一日,他兩日沒歸家,回來後身上隱約帶着血腥之氣,追問之下,方纔知他和人比武傷到皮肉。

    那傷口的確很輕,看着是不小心而爲之。

    上好的金瘡藥抹上去,幾日後傷口也就平復了。

    見沒什麼事後,她也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畢竟,當年秦氏在世時,也時常會念叨顧紹身上的傷。

    武將嘛,日常要練功,同人比武精進,磕碰難免。

    現在回想,裴謹廷的傷和旁人有些不一樣,每個月總有那麼一次,日期竟也是差不離的。

    倒是比有些女子來葵水的日子還要準一些。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了幾日,顧青媛和沒事人似的,對裴謹廷的態度也與尋常一般無二。

    其中有一日裴謹廷回來的早一些,回來時,顧青媛正盤腿坐在書房靠窗的羅漢榻上。

    面前的小几上擺放着一疊賬冊,都是裴謹廷交給她的。

    上頭有一些是皇帝的賞賜,有些是承恩公給的,更多的是裴謹廷自己名下的產業。

    很多在京中算得上名號的鋪子,竟都是裴謹廷的,這裏頭還有一家花樓……

    顧青媛目光落在“雲仙樓”的賬冊上。

    她還記得去年裴謹廷搶親沒多久後,有次在府門前碰到的那個鸞娘,好似就是從雲仙樓出來的。

    那個傳說中裴謹廷花三千兩買下初夜的花魁娘子。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顧青媛回過身去,再看看刻漏,眼含詫異地,“今日怎這麼早就回來了?”

    裴謹廷眉峯輕蹙,“怎麼?本公子不能這麼早歸家?”

    顧青媛輕撇了下嘴,繼而委婉開口,“用過飯了嗎?小廚房溫着飯菜。”

    “沒胃口。”裴謹廷輕嘖一聲,慢條斯理地撩袍坐在顧青媛身側,撐着下巴,懶洋洋道,“在看什麼?”

    顧青媛對上他這懶散的姿態,忍不住道,“你都哪裏來的這麼些產業?太難打理了。”

    “別的婦人可是巴不得將丈夫的銀袋子捏在手上……”

    男人的聲音雲淡風輕。

    顧青媛,“……”

    她放棄和眼前人理論的打算,將手中的賬冊整理好,疊放在一旁。

    剛想越過他下榻穿鞋,敏銳地察覺到裴謹廷身上隱約傳來淡淡的血腥味。

    她沒說話,瞟了眼男人身上穿的衣裳,是晨間出門時穿的衣裳。

    和前些日子不同,衣領,衣襬各處都很乾淨,就連鞋履上也沒有沾染到兵馬司的灰塵。

    她沒再下榻,迴轉身,嗔道,“你忙了好些日子,怎麼?忙好了?這些賬冊也太多了。不耐看,正好你回來早,分擔一些。”

    旁邊疊放好的賬冊,又被她攤開。

    她兀自將賬冊推到裴謹廷的面前,圓潤的鼻頭聳了聳,語氣很自然,“看來你的確是不忙了。今日倒是沒和從前一樣,滿身臭汗。”

    裴謹廷挑了下眉,搖頭失笑,“你這是狗鼻子嗎?”

    接着,啞然片刻,趁着顧青媛翻賬冊的功夫,強行把她箍進懷裏,無賴一般地道,“怎麼了?還怕我會被拐跑嗎?”

    他站起身,一把將顧青媛抱起,往後院而去。

    路上顧青媛想要下地行走,被抱着她的男人給一口拒絕。

    無奈之下,只得將頭埋在他胸膛,真是沒臉見人。

    回屋之後,兩人共浴,情到濃時又難得纏綿了番。

    風收雨歇之後,帳外燭光熄滅,落賬內,交頸而眠。

    顧青媛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喘着氣輕聲道,“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又同人比武了?”

    裴謹廷默了默,在她背後輕撫的手頓了頓,原本漸漸而來的睡意全無,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不小心磕碰到的。”

    顧青媛就那麼靜靜地聽他說着,心頭緊了緊。

    這幾日,她心緒十分複雜,腦中閃過無數種紛繁推測,不知裴謹廷究竟有何事忙着她。

    晚間,她特意去書房查看賬冊,就是爲了等裴謹廷。

    就是想要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沒想到裴謹廷竟然不說。

    她呼了一口氣,遲疑了一會,似已下決定,要問個清楚。

    裴謹廷沒等她開口問,微起身,從牀上坐起來,半靠在牀頭,將她攬在懷裏,“還是跟你說件事吧。免得你總是掛懷在心。”

    他將她散落在肩頭的秀髮攏了攏,嘆了口氣道。

    “我的確是會過段時間身上就冒出一些傷口。這事持續十來年了。”

    “你別琢磨太多,於我身體無礙,就是因爲怕你擔心,之前這纔沒告訴你。”

    “就當我是和你們女人一樣,每個月流一次葵水吧。”

    顧青媛微怔,沒想到他這時還能瞎胡說。

    不過,心裏是稍稍鬆了口氣,至少裴謹廷願意把這事說給她聽。

    哪怕不是全貌。

    “你這是給誰做血袋子?”

    顧青媛當然知道男人不會有葵水,裴謹廷這樣,只能是放血供給旁人所用。

    這天下,能夠讓他心甘情願的,持續十來年做下這件事的,不外乎那麼幾個人。

    “太子。”裴謹廷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就見身子滑了下來躺下,接着道,“睡吧。不用想那麼多,我若不願,誰也逼不得。”

    原來是他。

    顧青媛一直都知道太子的身子從小就不好,聽說是胎裏帶出來的毒。

    至於兇手,一直不曾聽人提起過,倒是皇帝登基後,朝裏有一段時間血雨腥風的。

    是什麼毒?需要用人血去療傷?

    又爲什麼是裴謹廷呢?

    她看過一些怪志雜談裏曾提及過這樣用人血療傷的例子。

    裴謹廷和太子帶着一些親緣關係,可太遠了,那就是生辰八字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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